第440章 有什么药

“儿啊，你听我说，这个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没有用的。”林妈摇摇头，“她的疯病是遗传的，根本就治不好的。就算你把她送到医院里，医生也是没有办法。更何况，精神病医院里很多人都是不正常的，你把她送到那种地方，那不是让她疯上加疯么？这个养老院挺适合她的，有这么多人在这帮忙，我们也经常来看她……”

        “不……”林建波摇摇头，“我不相信治不好，她的脑子里能记得儿子的字眼，而且您说了，她以前也做过正常人过，所以我想她如果经过恢复的话，一定能变成正常人的。”

        想着林妈可能对自己太过关心而不愿意自己那样，林建波随即笑着拍了拍林妈的肩膀：“妈，你放心好了。现在你儿子我手头上比以前不知道宽松了多少，送我亲妈去医院的费用，还是不成问题的。至于我个人，您放心，我总不至于送她去一次医院，就把我自己弄成个疯子吧，您说对吧？”

        “这个……”林妈本能地想要阻止着，不过想了想，她只轻轻叹了一口气，算是让步了。

        几个人在一起说了这些陈年往事的话之后，林建波随即在林妈的陪同下，冲蒋凤美的房间里走去，宛玲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自始至终没说一声。她和林建波之间的感情，仿佛在今天的冲突中，又起了一层微妙的说不上什么味道的变化了。

        这是林建波第一次走进这个疯女人的房间，也就是蒋凤美的房间。和她的名字相比，她的房间一点都不见得美——虽然房间里喷了空气清新剂，但是林建波却还是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道。

        因为黄维东刚才帮忙洗刷过的关系，房间地面上已经弄的很干净了，但是林建波还是在一些角落里，看到脏兮兮的痕迹。脚踩在地板砖上，能感受到黏糊糊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房间里摆着一些绿植，可能是宛玲他们平时送过来的吧，而从破烂的盆角可以看出，这些绿植可能曾被自己的亲妈不小心给毁坏过。

        此时，蒋凤美正坐在床沿边，嘴角挂着一抹傻乎乎的笑，一旁有个人帮忙照料着。当看到林建波他们过来的时候，她马上兴冲冲地站起来，热情地跑上来，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到她这样，众人纷纷避开，而林建波此时却不似平时，根本就没打算避让，任由她老虎钳一样的手，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仿佛是被一只野兽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胳膊，被蒋凤美这么一掐着，林建波疼的龇牙咧嘴的，却忍着，任由她这样抓下去——当年，他用土块砸自己的亲妈，现在让自己的亲妈抓着自己的胳膊一下，这也不算过分。

        眼看着兴奋无比的蒋凤美，林建波暗暗神伤。

        “她虽然很兴奋，可是她并不认识你是谁，只要有人来看她陪她，她都会这样的。”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宛玲，随即说了一声。

        看到宛玲说话，林建波只是淡淡地回过头冲她看了一眼，马上又将目光转到自己亲妈的身上——现在只要看到宛玲，林建波都觉得无比的疲惫，索性不去看她了。

        “哦，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好不好，我们都好，你也好！”眼见蒋凤美抓着林建波的胳膊死活不放，林妈一边哄孩子一样地哄着蒋凤美，一边和另外一个看护，将蒋凤美的手从林建波的胳膊上挪开。

        众人又是动手又是动嘴的，好一会儿才让蒋凤美给弄的安静了许多。看着亲妈如此，林建波不禁为她感到难过：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被人当做孩子一样哄着，每天都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或者，这样的浑浑噩噩对她来说是一种快乐，若她不疯，她每天都要面对她疯了了老娘，自己的外婆，还得担负着照顾自己的责任。她疯了，那么放在她身上所有的担子就彻底松了。

        因为人多，林妈已经将看护让了出去。而宛玲，她则努力哄着蒋凤美，好让她情绪不要那样的激动。而这边，林建波却已跪在了蒋凤美的面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下去，林建波只觉得百感交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想着哪一天见到自己亲妈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不过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自己的亲妈，是个疯子。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他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不承认这个妈妈。往日对亲父母的仇恨，也在这一跪下，顿时化于无形。

        眼看着蒋凤美浑浑噩噩似根本就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的样子，林建波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喊，她是听不见自己的这一喊了。而以后的时间里，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对她更好一点才是。

        当然，养育之恩不可忘，他不会就此，而忘记了林爸林妈对自己的付出。

        蒋凤美这个亲妈的出现，对林建波来说纯属意外。当然，既然知道亲妈是这个样子，林建波就绝对不会对她坐视不理。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不负责任，让亲妈怀了孕。而亲妈的其他亲戚朋友，又在什么地方？

        虽说蒋凤美疯了几十年了，但几十年来现代医学已经一年比一年发达，或者将她送过去，碰碰运气也是好的。当天，林建波便咨询了四院，也就是S市最有名的精神医院的有关专家，提前做好了预约。

        好在对方时间比较充分，第二天一大早，林建波便可以带着蒋凤美过去了。考虑到林建波一个人应付蒋凤美可能会有些困难，林妈不放心下，硬是让林爸和林建生两个男人放下手中的活，陪着林建波一道过去。家里他们几个妇女，便忙着山货的事情。

        对于林建波认回了蒋凤美这个亲妈，其实全家人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没有过多的诧异的意思。看起来，其实他们早就对这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了，只是瞒着林建波一个人罢了。而林建波能认回自己的亲妈，众人的反应自然也就很平淡。

        三个男人折腾了许久，将蒋凤美送到了四院，见过了专家，做了检查。最终的结果却让林建波很沮丧：因为蒋凤美的疯病耽搁的时间太长了，目前医院也无法采取有效的措施，将她的病给治好。

        “医生，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一个人从原本很正常的状态，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疯子？”眼见治疗无望，林建波心灰意冷。而在那瞬间，他马上又想到了这一层——听说当年亲妈原本还是个很正常的人，虽然村子里的人都认为她常年跟着个疯子过日子迟早自己也会变成疯子，但有人在这时用药力让她变疯，恐怕村里那些早就存着“她迟早变疯”的想法的人，也不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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