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砰——”一声，红玫瑰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精美的瓷器狠狠砸在地上。
“废物！！！！”
她像是无能狂怒般摔砸着东西，而房间里另一个活人应知雪只是低着头，没说话，他静静看着自己面前遍布一地的碎片。
它们堆积在被打上蜡油光滑可鉴的木板上，锋利的边缘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橙光，红玫瑰忽然停下来所有动作，转过头看着他：“过来啊，为什么不过来？”
她的语气冰冷而僵硬，极其不耐烦地继续开口：“亲爱的，别让我发火，过来。”
应知雪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也只能一步一步踩上去，避开这些碎片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几乎可以确定，红玫瑰是故意的。
所幸，虽然忍受这样锥心刺骨的疼痛，但一切尚且在应知雪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他抬起头，即使脸色发白也张扬地露出笑容，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如果不是脚下伴随着锋利瓷片划伤而流出蜿蜒血迹的话，几乎让人觉得他在走t台。
红玫瑰依旧面无表情，但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下，藏在那笑容中的嘲讽、恶毒、愤怒，各种负面情绪的大集合让这个笑容变得不伦不类。
女人姣好的脸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五官，最后在这张脸上的只有浓浓的违和感，就像她从没有用过那张脸一样。
“我过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应知雪那头头发比火焰还要耀眼，眼睛深邃如黑夜，唇色红如鲜血，搭配上那很是妖魅的气质，就算像根柱子干杵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的。
忽然，他的手腕却被红玫瑰牢牢握住。
巨大的力量将应知雪用力拉近红玫瑰，女人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想干什么？！作为我的恋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关心在乎过我，我才想问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恋人？”应知雪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们真的是恋人吗？”
红玫瑰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应知雪的脸，突然语气轻柔地开口：“怎么可能不是呢？”
慢慢，她又低下头，黑影覆盖了那张艳丽的脸，“你是在想……白玫瑰吗？”
啊？白玫瑰是谁？
应知雪皱起了眉，他的剧本可没说有白玫瑰这号人，按照设定，裁缝这个身份是红玫瑰的恋人，红玫瑰最近种种异常他都看在眼里，并且心生怀疑，可是白玫瑰这么重要的人名却根本没有出现在他的剧本里。
名字已经给出了暗示，但线索不够。
应知雪脑子转得飞快，已知红玫瑰是城堡主人，作为她的妹妹白玫瑰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很明显应该是失败方。
这个时候红玫瑰用这种语气问自己，难不成这个裁缝原来和白玫瑰有过什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红玫瑰男人依然保持刚刚的姿势，低垂着眼眸，如同座精美的雕塑一般，可是因为应知雪的回答，一阵阴风骤然袭来。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慢慢往上爬，刚踩过瓷片的脚已经痛到麻木，这样的沉默中，应知雪只觉得大事不妙，自己是回答错了吗？
燃着的高高白烛火光摇曳，忽然被无端地吹灭，而后又诡异地重新被点燃起来，只是再次被暗黄色火光照亮的室内根本没有一丝暖意。
这个时候被死死关住的大门被一团黑影猛然撞开，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侏儒。
侏儒身材矮小，身上也仅仅只穿了几片破布，但是它的状态并不是那么理智，两个眼睛惊恐地凸起，目光没有焦距满嘴只知道“啊啊”地大叫。
它无视了满地的瓷片，一脚踩了上去，鲜血跟随着它的动作在地面划出一道又一道惨烈的血迹。
红玫瑰可能也没想到侏儒居然有胆子过来，可是在听到侏儒嘴里的话后脸瞬间变得惨白。
应知雪很好奇红玫瑰能从一连串毫无规律的“啊啊”中听到什么，才会铁青着脸叫他走。
一瘸一拐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走慢了些，成功听到了一句毫无意义的“他回来了……”
他？她？
难道是刚刚突然说的白玫瑰？
沉思着，应知雪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影。
女人高挑的身影在走廊的暗处格外不起眼，甚至于应知雪都差点没有发现，但是……
走廊实在太暗了，他很难看清楚女人的模样，只能隐约的看见，女人伸出一双白的有些异常的手，手里捧着类似于象牙那样顶端尖锐的东西，上面还沾染了丝丝血迹。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漆黑一片的瞳孔仿佛能够吸取周围所有光亮一样朝应知雪看去。
目光对视的瞬间，那种头晕恶心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应知雪本能地移开目光，“樊……恨…你也在？”
樊恨点点头：“嗯，我在收集写作素材。”
“那就不打扰了。”
应知雪转身离去，淡淡的怀疑让他有些迟疑，樊恨……会是鬼吗？
另一边，路云州已经离开了那个地下室，才回到房间就听见某种黏腻的咀嚼声响起，他顺着声音走过去，最后停在那个巨大的有些违和的衣柜面前。
听动静，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
“让我猜猜。”
路云州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忽然，他猛地打开了衣柜，咀嚼声也被他的举动弄得暂停了一下，随后报复性地越来越大了。
很难想象，一个花匠的房间会有这么华美、高大的衣柜。
而被拉开衣柜缝隙中，出现了一只不停打转的湛蓝色眼睛，无机质的质感让那只眼睛更像是出故障的人偶，诡异中带着几分癫狂。
眼睛忽然停下动作，死死盯住站在它面前的路云州！
“啧。”
路云州皱起了眉头，他手一伸，看模样竟然是想要将那只眼睛硬拽出衣柜。
眼睛不可控制地收缩着瞳孔，竟然有种慌张的意味，而此时二者的身份对调，原本的猎物变成了令人惧怕的猎人。
抓到了。
那只眼睛被路云州死死扼住，入手的感觉是死物一样的光滑，还带着冰雪般的阴冷，如果眼睛有嘴巴的话大概已经开始呼救了。
路云州却像没玩够一样扯着它，那力道大到眼睛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咚”一声闷响，缝隙中眼睛消失了。
随之从路云州手掌中跌落一颗圆润的蓝色眼球，大小大概就是小时候玩的那种人偶的尺寸。
眼球撞击地面还被弹起了一个小小的高度，然后转轱辘地滚到了黑暗的角落。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
阴冷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路云州看了眼滚入黑暗的眼球，然后走向门口，拉开门，来人是那位管家。
只见它一手捂住右眼，一边向他行礼：“您好，不知道您是否看见我的眼睛？”
明明是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路云州偏偏听出了其中的咬牙切齿，这让他开心极了，难得好心情地说：“眼睛？哦，看到了。”
管家看着他：“那能告诉我它在哪里吗？”
“你们在说什么？”
江航的到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管家的头凭空转了一百八十度朝向江航，可是它的手却没有进行相应的移动，于是乎漆黑一片的眼眶正对着江航。
上下颚开合，沉闷地响声从腹部传来：“我在请求路花匠告诉我我的眼睛在哪里。”
江航又看向路云州，路云州一下兴致全无，他指了指刚刚眼球所在的黑暗角落：“在那里。”
管家刚要走进去，路云州却再次开口：“你想进去？可以，不过我是在我的衣柜里发现了只眼睛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它会出现在那里吗？”
管家僵硬在原地，就像是一座雕像，直接凝固在原地，上下颚如同故障一样开合了半天，也不见它吐出一个字来。
半晌，它才僵硬着身体消失在二人视线中。
“逗一个人偶有这么好玩吗？”
江航不是很能理解路云州这种举动，路云州却转身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好玩。当然好玩，起码比你好玩。”
江航也跟着走进房间，他上下打量着房间，然后就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那颗蓝色的眼球。
“您的身份，不仅仅是花匠这么简单吧？”
路云州直接躺到床上，柔软的床铺因为男人的体重微微下陷：“对。我不仅仅是花匠，我才是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
“！”
骤然间听到这个爆炸性信息，即使面部表情僵硬如江航都出现了几秒的失控，“您没有在开玩笑吗？”
路云州打了个哈欠：“我开玩笑做什么？其实……我反倒希望你是真正的鬼，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杀了我。”
“不对啊……”
江航陷入迷茫，他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如果您没有欺骗我，那……和系统给我的剧本对不上。”
“哦？”
路云州懒懒地翻了个身：“我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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