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争执（五）
赶到幼儿园门口，方若楠先愣了一下。
园门里面围了十来个人，保安、老师，还有其他孩子的家长，黎欢正在和对面的两个人说什么，瞥到方若楠来了，赶紧探出半个身子，招呼她过去。
方若楠挤进人群，又愣了一下。
黎欢对面，是她公公婆婆。
小小原本在哭，可能是吓到了，看见妈妈，忙不迭跑到方若楠身边。
方若楠蹲下把她抱住，抬起头：“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是你爸妈？”黎欢也愣了。
“他们是我公婆，”方若楠给在场的人解释。
她公婆身后的保安，以及旁边小小班上的老师，似乎都松了口气。见到方若楠，公婆明显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一句话不说。
“怎么回事？”方若楠看向黎欢。
黎欢告诉了她事情经过。
本来这天是黎欢来接小包子和小小的，小包子新买了条裙子，想给小小看，征得方若楠同意，准备等两个孩子放学后，一起接到黎欢家。
但到放学时间，小小刚出幼儿园大门，就有上年纪的一男一女跑过来，说是小小的爷爷奶奶，要接小小去吃好吃的。
虽然小小对他们很亲热，但黎欢不敢轻信，幼儿园也不允许陌生面孔随便把孩子接走，于是老师、保安、黎欢就和小小的爷爷奶奶发生了争执。
两位老人一定要把小小带走，还说是经过方若楠允许的，黎欢要求他们给方若楠打电话，证明他们的身份，他们又不愿意，黎欢就死死护着小小，同时通知了方若楠。
方若楠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脸上她还是很平静。“不好意思，这是个误会，”她赔着笑对老师和保安说，“孩子爷爷奶奶刚从外地赶过来，没来得及和我说，我也是刚看到他们给我发的信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确实是小小的爷爷奶奶就行，”老师赶紧说，“我们是为了孩子安全起见，不是有意为难他们。叔叔阿姨，对不起啊。”
她对方若楠公婆弯腰致歉，方若楠公婆更尴尬了，胡乱笑了笑。
人群这时候终于散了。方若楠板起脸，拉着小小，带公婆走到门外僻静的地方，黎欢带着小包子紧跟着她。
“爸妈，现在可以说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方若楠站定，问。
“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孩子！”没有那么多外人，婆婆硬气了一点，高声说。
“跑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看看小小？”方若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是、是啊！”婆婆说。
“你们要看孩子，完全可以提前通知我一声，”方若楠说，“为什么要自己过来？”
“我们是小小的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想看看孙女，有什么不行的？”婆婆不满，“你们这是什么幼儿园，防我们跟防贼一样，至于吗？”
“幼儿园有幼儿园的规定，”方若楠耐心解释，“刚才你们也听到老师说了，这是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要是随便过来两个人自称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就能把孩子接走，那成什么了？”
公婆自知理亏，一时说不出话，方若楠还想说什么，黎欢拉了拉她衣袖。
“换个地方说吧。”黎欢冲不远处扬扬下巴，提醒道。
正是家长们接孩子的时候，虽然方若楠他们离得比较远，还是有几个家长好奇地朝这边探头探脑。
方若楠深吸一口气。“都上车吧。”
半个小时后，方若楠家。
“爸妈，我们就直接说吧，你们来这边，到底是要做什么？”
公婆坐在客厅沙发上，方若楠坐在斜对面，黎欢拉了把椅子坐在餐厅。小小和小包子转眼就忘了方才发生的事，进屋去玩儿了。
“我们是来找你的。”婆婆闷声说。
果然。
“还是为了房子的事？”方若楠问。
“对！”婆婆说，“这都已经三五天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说话的语气让方若楠莫名一阵烦躁。
“爸妈，你们千里迢迢跑过来，就只为了这套房子？”方若楠苦笑，“房子我已经决定要卖掉了，还在等律师帮我整理材料，需要你们准备各种证明、过来参与公证的时候，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你们真不需要这样。”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婆婆说，“小远那边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给我个准话。”
“准话我给不了，”方若楠说，“这个过程很麻烦，要评估，还要测绘，后面如果是我这边卖房，卖房子肯定也需要时间，我没办法给你们保证……”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婆婆说，“不行就按我之前说的，房子先过户给我们，小远结了婚了，我们再把房子还给你。”
“妈，”方若楠定定神，“我之前也和您说过了，这房子有一半是属于我的，我没办法直接过户给你们，就算要过户，也不可能很快。”
“那你什么意思？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这我说了也不算啊，”方若楠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温和一些，“我也缺钱，我也在等，要不我直接和邹远说一说？现在情况比较特殊，请他那边体谅一下。”
“你、你和小远说什么！”婆婆有些慌乱，“总之我们这个月就要见到钱，你自己想办法！”
“妈，真不可能这么快——”
“儿媳妇，”婆婆抬高了声音，“你是不是就不想给我们钱？我上回说了，你就是想霸占我儿子的房产，你还说你不是，你这还不是？”
“我——”方若楠要争辩，被黎欢打断了。
“我听了半天，”黎欢说，“你们这是儿子刚过世，就跟儿媳妇争遗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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