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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鄢都行(二)


鄢都街头,纪白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撒着欢地、恣意随行,哪里热闹往哪里凑。

        “纪公子,咱们这是又要去哪里呢?”跟在后面的肖力叫苦道。

        纪白则回头,笑问道:“我也不知道哎,你只告诉我,鄢都哪里最好玩?”

        “那得看公子喜欢什么!要是吃茶那就是西街的一品轩、翠微阁,或者汤响松风,要喝酒那就前面酩酊楼、故园春或者对面杏花村,要是乐坊的话就是北街的春光住、月留人,或者刚刚路过的蓝桥春雪,最后就是胭脂透、粉香融、梦里春归这种了。。”肖力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纪白听他说完,忍不住张大了眼睛,赞赏道:“你真是见多识广,门门清啊,你跟首席日常就是去这些地方吗?”

        肖力则叹:“嗨,首席怎么可能来这里!我是听其他公子小姐说的!”

        “好吧,说到你们鄢都的公子小姐,哪些最英俊俏美?哪些最风流倜傥?哪些最多情柔肠?都说道说道呗”纪白笑问。

        肖力转了转眼睛,略盘点后道:“这,每一样都很多,但是非得挑个“最”,那可就难了!”

        纪白一听,便笑着道:“走,去对面的杏花村,坐下慢慢说!”

        于是两人来到杏花村,上到二楼,又挑了靠窗位置,然后要了酒,点了菜。

        肖力不胜酒力,才饮两杯,脸已带红,便辞却不饮。

        纪白便也不再劝饮,只叫他继续说评鄢都人物。

        于是,肖力便借着微醉,笑言道:“要鄢都最好看的小姐,当属叶家的阿青姑娘,可惜,我是没见过她!不过,据说她啊,比她姐姐阿秀还要美,而阿秀,也就是勘察司的秦放的夫人,我有幸见过几面,多好看呢,光是看着,就让人发醉,就像这酒一样!”

        纪白仰面微笑着,倾听着,连连地点着头。

        肖力就继续道:“最俊的公子嘛,大概是周家的公子敏,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多少女子自叹不如啊!他除了占得俊美之最,还是公认的风流倜傥呢!”

        纪白笑着应和道:“哦,说来听听!”

        肖力道:“周公子家里是做生意的,周老爷自己没怎么读过书,便倾力于公子敏的教养,诗书礼乐、棋琴书画一样不落,凭着俊俏和才气,公子敏徜徉于鄢都各个风流场,与各大世家公子称兄道弟,传说李玉李务政都和他有交情!”

        “李玉,今天和阿新站一起那位?他似乎不像那种风流人哎!”纪白道。

        肖力道:“那是现在,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是什么样?”纪白问。

        却看肖力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虑。

        但随即又停止了犹豫,继续道:“其实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公子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当年李玉刚到鄢都时,自恃才华横溢,热血当头,敢直接找首席论道论策,首席让他去了南军呆了两年,回来之后,他就变了个人,慢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什么样了?”纪白饶有兴趣地问。

        肖力答:“现在就是。。。不那么说话了,也变得平和了,越来越像一个管家了。”

        纪白一边听着,一边小酌,还不忘点头称是,肖力说得开心,便大胆评论道:“要我说,公子你这气韵,似乎比公子敏还胜一筹呢!”

        纪白一听,哈哈大笑,然后道:“你谬赞,我开心!来,喝!”

        “公子豪爽,和您一起,真是痛快,喝酒痛快,说话也痛快!”

        肖力说完,又和纪白干了一杯。

        “那你觉得,你们首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纪白笑问。

        肖力听到这话,身体一紧,脸色也变了,赔笑道:“纪公子,这我怎么敢议论呢!刚刚那些,我也是听别人评论,学舌给您听的!”

        “哈哈,你别紧张,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更何况,你们首席那么可怕吗?”纪公子笑着道。

        肖力吸了口气,然后垂着眉道:“倒也不是可怕,就是看不透啊,我跟了首席五年了,但很多人总以为我跟叶公子的,其实,只是因为叶公子常来破春阁,闲时和我说话玩笑,就熟起来了。”

        纪白忍俊不禁,道:“确实,我今天下午也一度以为,你是和阿新一起的!”

        肖力答道:“我们也不求什么,能为首席端茶送水,就是荣幸了,就这,鄢都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呢!”

        正说着,两人点的叫花鸡上来。

        纪白笑道:“我都忘了我们点了鸡!”

        端菜大娘抱歉地说:“公子就等了!这是现做的,费些时间!”

        看大娘略紧张的模样,纪白以为自己的话吓到她了,便笑着站起身子,接过盘子,宽慰大娘道:“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我是酒喝多了,就忘了!”

        却没有料到,手一抖,鸡一滑,啪一声,掉到了酸辣汤里,汤汁四溅,纪白雪白的衣衫,便毁了一大片。

        纪白惊得一跳,看看衣服一片狼藉的样子。

        那大娘吓得连连告罪道:“公子莫急,我这就去帮您洗干净!”

        然后,一边拿手巾去擦各处汤汁,一边就要褪纪白的外衫。

        纪白连连退却,然后摆手笑着道:“洗怕是洗不干净的,这是上天提醒我该换新衣服了!”

        便脱下外衫,拉着肖力去找衣料店。

        幸好天气转暖,不穿外衫也不冷。

        “公子往前边就是了,王记衣铺,他家面料不错,可以定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成衣!”肖力指着前面一商铺道。

        纪白跟着肖力走进铺子,满眼望去,琳琅满目,但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我要那一套,老板!”指着墙上那一套篙色裙衫道。

        “那个不卖,那是用来做样品的!”老板答。

        纪白问:“那你们有其他成衣吗?”

        老板道:“没有,本店都是定制的,除了样衣,没有成衣!”

        纪白便笑着道:“你看我快光膀子了都!不管多少钱,你好得卖我!”

        老板一听这话,眉眼乐了,伸出8个手指头。

        “80两?”纪白反问道。

        老板道:“你们要是觉得不划算,不买便是!”

        纪白叹了口气,然后道:“我知道这是坑,但我还得往里跳!!”

        转眼,夕阳掉进山里了,马上天要黑了,纪白依旧东张西望,活力四射,肖力却已筋疲力尽,只是有一脚没一脚得跟着。

        眼看着暮色越来越深,肖力便问纪白:“公子,晚上我们住哪里?”

        纪白摸摸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子,尴尬地问肖力“你还有钱吗?”

        肖力道:“我的钱,刚刚在杏花村花光了!”

        纪白张目四望,眼看四周炊烟里升起的灯火,犹如美人就要揭开面纱,便笑吟吟地道:

        “天为幕、地为席,就怕你睡不惯!”

        “什么?”肖力惊叹道。

        纪白道:“像鄢都这种金阙玉楼、烟柳如云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一躺,都堪称醉卧繁华里!”

        却把肖力听得直咂舌头,末了赶紧规劝:“纪公子,要不,我们回庆阳宫吧!”

        “刚刚出来混一天,就回去,太没面了吧!”纪白挠耳道,很明显,他不想这么早回去。

        肖力无奈,便只得道:“那咱去我兄弟那里凑一宿吧!”

        纪白跟着肖力,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一扇书写着“福”的淮木门。

        肖力上前敲门,一个驮着腰的白头发老奶奶开了门,一看是肖力,便连连往里让。

        “阿力,快进来,快进来!”

        “吴大娘,这是纪公子,我们丢了盘缠,没地方住,想在你家住一宿。”肖力道,带着纪白进了院子。

        吴大娘望了一眼纪白,然后笑着道:“这里有空房,你们随意住就好!这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呢!里面请!”

        “谢谢大娘!”纪白低头称谢道。

        大娘一边引着他们往屋里走,一边问:“肖力啊,你们吃过了吗?我让吴雄他媳妇去给你们做?”

        “吴妈,我们吃过了,您不用忙,吴雄呢?”肖力问。

        “吴雄送他弟弟吴建去南方上任从官去了,还没有回来。”吴大娘道。

        请给两人落了座,上了茶。

        “吴建弟弟聪慧过人,前程远大啊!”肖力赞叹道,端过了吴大娘递过来的茶。

        吴大娘便道:“要不是齐王广开学堂,免费教育,我们老吴家世代卖豆腐的,哪能梦想当官的事情!”

        几个人一边闲谈,一边等到天黑了,就各自进屋睡了。

        而此刻。

        晋国的阳城王宫里。太子厉箭步飞快地向老晋王寝宫走去,一幅喜形于色,踌躇满怀的样子。

        “父王,您在哪里!”陈厉刚进门就喊道。

        老晋王被突然出现的太子厉吓了一跳,破口大骂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老晋王生性暴烈,但对太子厉宠爱有加!只是这太子生得骄奢淫逸,一样不差,一言不合就惹事,要老晋王在后面擦屁股。

        就在今天早上,陈厉为了一个女子,伤了人命,被伤的是齐国富商之子,事情传出去,商贾圈子、阳城齐人怨气很大,为了此事,老晋王中午刚刚训过陈厉。

        看老晋王这样,太子厉轻走几步上前,略靠着老晋王肩膀道:“父王不要一见厉儿,就要发雷霆!”

        然后又垂下眉,装出一副自怜模样,反问道:“难道在父王眼里,我就那么一无是处吗?”

        老晋王见他这么说,又动了慈爱之心,抬手摸摸陈厉的头,道:“厉儿,是最乖的,但你也要学着做点正事,替为父分忧啊,有朝一日,父亲不在了,这晋国得靠你啊!”

        “父亲,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今天来就是为您分忧的!”陈厉抓着父亲的手自豪地说。

        老晋王望了陈厉一眼,笑了笑,便随口道:“是吗?说来听听!”

        于是,陈厉便振振有词道:“父王,多年来,晋国受尽蜀国的欺压蚕食,如今,蜀国不是乱不可交吗,这真是天助大晋,给我们一雪前耻的机会啊!从前蜀国从晋国拿走的,如今便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老晋王背着手,一边朝王座走,一边道:“可是,你知道的,为父和那李鑫有约,已从他那里拿了蜀国桐城和东三郡。”

        “父亲,大道之前,岂可拘泥于小人义气,区区一城三郡,又岂能阻您一路西进!”陈厉慷慨激昂道。

        此话一出,老晋王不由抬了头,陈厉的话实出他意料,便问道:“厉儿!你今日说话,不同往常啊!是谁教你的?”

        “您甭管谁教的,您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嘛!”陈厉道。

        见老晋王略低着头,似乎在沉思,陈厉便继续道:

        “而且,我还有一策,可以助力父亲,那便是:我们动手之前,先把李鑫卖地这件事散播出去,最好是借麟王之手!蜀国人一听此事,李鑫和冀王的皇帝梦肯定就悬了,然后等麟王转势,李鑫落势,双方胶着,我们就挥马向西!”

        添油加火,然后坐收渔翁之利,老晋王的嘴角慢慢漏了笑,但随即又狐疑地道:“好是好,只是要想一个好由头,不可出师无名啊!”

        “这简单,我们只需在传这消息时,把我们想要的地方都加上去,就说我们是依约收受!那李鑫还敢出来解释自己当时只卖了一城三郡,不是一城八郡吗?”陈厉得意地笑着道。

        老晋王连连地点着头,望着眼前的陈厉,不禁感叹道:“厉儿啊!你这操弄风云的样子,倒真让我刮目啊!”

        陈厉听老晋王夸赞,开心地道:“还有呢!我还有备用谋划,有可能的话,我们可以和麟王接触,与他夹击李鑫,从中谋利,但我对麟王和他那帮人没信心。”

        “好,厉儿,你说的这些,容我再想想!”老晋王满意地道,然后又补充道:“教你这些话的人,你要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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