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两年的时间也是过得快，小星衍不像同龄人爱玩闹，老是一个人很安静在儿童房落地窗前垫子上玩积木，不爱说话。
但很黏向挽清，也很听话。
每次向挽清想帮他捡积木时，他都会抬起小手软软推开她，语气幼稚认真:“自己来。”
自己慢吞吞收拾完积木，然后用湿纸巾擦完手才会要向挽清抱。
“亲亲妈妈。”一岁多的小星衍吐字已经很清楚，环住妈妈脖颈就会亲亲她的脸颊，然后好像害羞一般躲进怀里。
向挽清稳稳抱住他，听完他的话笑弯眼睛，偏低下头亲亲小家伙的耳朵，轻声温柔:“妈妈也亲亲宝宝。”
快到傍晚，向挽清抱着小家伙走进花园，边慢慢散步边哄他睡觉。
小星衍每次睡觉都要她抱在怀里哄，她还会将脸颊贴近他的小脑袋，轻轻哼唱摇篮曲。
正值花园玫瑰开放的季节，大片大片氤氲涟漪，天边簇簇开放的玫瑰晚霞笼着光，晕染女人颈肤，低挽的长发服顺，勾勒温柔。
这是季青临刚踏进花园时看见的景象，连轴转的日子让他并不好过，细数两年的日夜几乎没有真正休息好的时候，神经还没习惯放松下来，太阳穴发疼。
但他驻足在花园边缘一脚，目光停留于鲜妍玫瑰海中央的女人，安静沉默。
感受到怀里趴着的小家伙呼吸平稳，向挽清逐渐停下哼唱的声音，放在他背上的手还在轻柔拍着。
她转身正准备离开花园，视线略过一角时瞬间怔住。
男人只一身纯白衬衫，衣摆扎进深黑色西装裤里，身形高大沉稳，脸廓冷冽利落。
他好像瘦了，两年的时间让她似乎已经记不清他当时的模样。
季青临见她注意到自己，抬脚走近她，距离拉近逐渐看清她绯红的眼眶。
“回来了。”熟悉的冷香萦绕周身，向挽清停下拍哄小家伙的动作，轻微仰头询问，“吃饭了吗？”
季青临下压睫羽，声音有些哑:“飞机上吃过。”
说完视线从向挽清移向她怀里的小孩子，眼神没什么起伏，神色好似也未在晚霞光色中软和下来。
“他叫季星衍。”向挽清见他看向小星衍，弯唇笑，“你不在，我就取了。”
“嗯。”季青临只是言简意赅应了声，视线也收回来。
察觉到他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向挽清心底苦涩，勉强笑笑，柔声道:“忙这么久，上楼休息休息吧。”
话音刚落她就转过身往别墅里走，也在转过身背对他的那一瞬间一滴眼泪落下，她继续轻拍着小家伙的背，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霞光将向挽清离开的背影拉得很长，季青临的瞳孔黑得透不进一抹光，沉默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别墅。
偌大空寂的主卧向挽清不喜欢，小星衍也离不开她，于是干脆直接住进隔壁小家伙的卧房。
向挽清将怀里睡熟的宝贝轻轻放进婴儿床，每次这个时候他都会惊醒一下，呜呜咽咽要她抱，向挽清就会立刻俯下身做出还拥抱着他的姿势，脸颊贴近他，哼着曲子，一只手放在脑袋下，另一只手柔柔拍着他弱小的背。
等到小家伙彻底睡熟后，才一点一点移开垫在他小脑袋下的手，最后坐上软榻，抬手掌住横木，一边继续哼唱摇篮曲，一边轻柔摇动着。
隔壁现在终于有了人气，季青临与他们只隔一堵墙。
两年，恍惚间过去了，好像又很长，长得她不知道在多少个日夜里思念他。
手上的动作逐渐停了下去，她的视线落在小星衍身上，思绪飘散。
季青临轻推开未锁上的房门，透过一道半掌宽的空间看向里面，停在门外并未进去。
卧室只开了盏昏黄的夜灯，向挽清侧着身子坐在软榻上，下垂的眼睫晕着一层光，长发低挽，侧脸温柔。
下一刻关上门，指骨依旧按在把手上，楼层灯火通明，他的目光停留于漆黑房门，神色沉静。
第二日任晚嘉来得早，天光刚明，花园里的玫瑰花瓣染着晨露，清风过境，摇曳生姿。
刚把手里东西交给保姆，抬脚就往楼上书房去，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奢贵皮质办公椅上坐着的男人，任晚嘉将墨镜摘下挂在衬衣领口，笑着走过去。
“昨儿就听说你回来了，看我来得早不早？”坐上他对面的沙发，任晚嘉眯着笑看对面深黑衬衣的男人，语气轻傲，“就为给你接风洗尘，感不感动？”
季青临翻动手里的文件，头也没抬道:“城东对接工作办好了？”
“我说你这人脑子里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想着工作那点破事，”任晚嘉坐直身体，眉间紧皱，“钱你能挣得完吗？两年时间都没回来看看，你心是铁做的？”
翻动纸张的动作停滞一瞬，季青临脖颈微压，并未抬首。
见他一副冷漠的模样，任晚嘉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沉下气道:“你有妻子，有儿子知不知道？”
“你儿子甚至连你一面都没见过。”
“我知道。”文件被放下，季青临抬手将无框眼镜取下，闭眼靠上椅背，眉宇间透露出深重疲惫，声音暗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任晚嘉愣住，心里难受，知道这人的父母给予他并不完美，甚至残破的人生。
他的情感是残缺的，对任何人。
像迷途中的大雾，笼罩着他无法前进，别人也不能触碰接近。
他张了张嘴，吐出的声音压抑:“你也想让星衍跟你一样吗？”
季青临抬起手遮住眼眶，视野中隐隐约约的光亮漏下，他的神经胡乱交杂，很疼。
他的心里残垣断壁，寸草不生，没有办法接受别人的踏足，哪怕是血缘至亲。
“我不知道。”
任晚嘉心抑般侧过头，站起身拿下墨镜，临走之前留下最后两句话:“多陪陪他们。”
“对了，前些日子心理医生跟我说星衍可能患了自闭症。”
书房重新恢复安静，季青临缓慢放下手，漆黑瞳孔好似淹洇海水，里面黑夜悬空，寂冷无风。
二楼儿童房小星衍早早醒来，向挽清本想哄着他再睡会儿，可小家伙犟得很，硬是要起来，倔强坐着，圆润深黑瞳孔就这样执拗看着她，也不说话。
“好好好，不睡了不睡了。”向挽清伸手抱起小家伙，好笑般蹭了蹭他的小脸，柔声哄，“妈妈抱宝宝去洗香香。”
小星衍生得很像季青临，安静的模样也像极了他，几乎不哭也不闹，乖得过分。
洗漱干净的小家伙被放在垫子上，向挽清拿出玩具和积木摆放在他面前，笑道:“宝宝，妈妈去楼下给你端早饭，乖乖坐着等妈妈。”
软乎乎的小手照旧拿过积木开始堆，听见向挽清的话，他慢慢抬头，脸蛋稚嫩，认真点点头。
看着他年纪不大，认真得可爱，向挽清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
“宝宝怎么这么可爱啊？”
宠溺极致的亲吻让小星衍垂下头，害羞般不看她。
向挽清压了压唇角，忍住再亲他，站起身开门出去。
晨光微暖，透过窗户，穿过雾蓝色窗纱，温柔洒落在垫子外侧。
小星衍的注意全然落在手中积木上，颜色柔和，做工精细的积木块被搭建起某种建筑雏形。
门被打开的轻微动静吸引他，以为是向挽清，小星衍抬起头，眼底亮晶晶。
下一瞬光亮黯淡，小星衍看着陌生的男人站定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却不见妈妈来，突然眼底泛起泪花，嘴角下撇。
季青临见他要哭泣的模样，难得疑惑皱起眉头，蹲下身看他，声音冷淡:“哭什么？”
没成想下一刻小孩子泪珠子掉下来，呜呜咽咽:“妈妈……”
季青临愣住，下意识想站起身走过去抱住他，旁边却跑过另一道身影。
向挽清急忙放下手中白瓷碗，抱起哭得委屈的小星衍，心疼地轻拍他的背部，柔声哄着他。
“宝宝不哭，妈妈在……”感受到小家伙脆弱地埋进她颈间，哭得极其委屈，她心都差点碎了，心疼得声音微颤，“妈妈在，不委屈了不委屈了……”
看着向挽清红着眼眶哄怀里的小孩子，季青临垂下的手紧了紧，语气有些僵硬:“我没吓他。”
“他没有真正见过你……”曾经她给小星衍看过季青临的照片，但是他每次都很抗拒，她没有办法，只能逐渐消了心思。
现在季青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会一下接受的，因为季青临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本该最亲最亲的血亲，却成了最陌生的人。
“他不习惯有陌生人，他怕。”向挽清的眼角湿润，看着房里的男人，声音很轻却有些发颤，“你别讨厌他……”
小家伙是他的孩子，她不希望他因为疏离陌生而讨厌自己的骨肉。
向挽清低下头温柔用脸颊蹭了蹭小星衍的脑袋，眼尾泛绯，轻声轻语:“你多陪陪他，多陪陪他就好了……”
季青临注视着女人脆弱的模样，喉咙莫名出现痒意，心腔传来阵阵跳动。
“好。”
https://www.lvsewx.com/books/57133/57133096/2568946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vsewx.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lvse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