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深爱其一
第二天，初航是在方晟霖温暖的怀里醒来的。
男人似乎很累，睡得很沉。初航就这样窝在他的双臂里，一动也不动。
柔软的光线透过纱帘进来，初航又想起了以前。自己总喜欢安静地盯着阿晟看。
看他的唇，看他的睫毛，看他熟睡的样子……
阿晟黑了不少，脸上的线条比五年前更加刚毅了许多。
初航想抬手摸摸他，无奈被阿晟的胳膊压着，他动不了。
“诶。”初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过头，在阿晟的唇边缓缓吻了下去。
待初航的唇脱离时，方晟霖已经醒了，正睁开眼淡淡地看着他。
额……被抓包了。
“醒了？”方晟霖动了一下身子，换成比较舒适的姿势，双臂把初航抱得更紧了些。
“嗯。”初航点头，然后脸颊往他的胸膛里埋了埋。
当他的脸颊触碰到方晟霖胸膛下那一道浅粉色的伤疤时，初航顿了顿，右手抬上，指尖轻抚。
“阿晟，这些年你应该吃了很多苦吧？”初航的目光渐渐莹润，微微皱着眉。
阿晟这一生真的太不容易了，他有些心疼。
泪水很快盈满了他的眼眶，滚成一滴顺着卧蚕流下来，初航再次吻.住了阿晟的唇，他闭上眼，睫毛被泪水沾湿了，长长的，密密的，像一把小刷子。
“阿晟，我会一直爱着你。往后余生，也一定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也许是初航说的过于投入或认真，方晟霖也渐渐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他不由得怔了怔神，随后莞尔一笑，抬手去替初航揩眼泪。
“傻瓜。”方晟霖吸了吸鼻子。玛德，大早上这小鬼说话怎么那么……动听。
“好了好了，哭啥啊。”他有些哭笑不得。初航红着眼睛笑起来，“我开心，我的阿晟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方晟霖腾出右手，揉着初航的头发，“其实在监狱里的那些日子真没什么，早起劳动，晚归酣睡，很充实。只不过唯一让我担心的，是你。”
“初航，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方晟霖靠得近了些，他把初航的头挪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你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每天伤春悲秋的，然后觉得自己怎么样怎么样，有事又憋着不说出来。”
“总感觉，下一秒你就会哭出来似的。”
方晟霖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着他后脑的头发。初航被他说的脸发红，有些愧疚。
“对不起。”初航小声地说。
“嗯？”
初航抬起头，望着方晟霖，因为刚哭过的缘故，满目晶莹，“是我太没用了，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方晟霖伸手在他的鼻梁上刮了刮，有点淡淡的无奈，“跟我说说吧，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有点儿接受不了，那段时间挺颓废的，晚上会偷偷喝酒买醉。”
“本来说好要努力的，是我骗了你，回来后发现自己是真的做不到，”初航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自己有点儿傻……还是宁静一点一点，把我拉出来的。”
“刚毕业那会儿，做过服务员，也兼职送过快递，被人欺负遭人白眼是常有的事，也许是不适应，太累的时候还是很想你，很想哭。”
方晟霖什么也没说，他在认真地听着，慢慢地，从后面握紧了初航的手。
“但是没事啦，这不是都过去了。”初航用拇指在方晟霖的虎口上捏了捏，“阿晟，我说过，只要你还在，我什么都不怕的。”
“今晚我们请宁静吃顿饭好不好？”初航问。
“好啊。”方晟霖点头，从最初到现在，承蒙宁静的照顾和帮助，“也是该好好的感谢她了。”
“嗯！”
两人又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后，初航才不依不舍地起床去上班。
走之前，他还给方晟霖做了早餐，手法娴熟，虾仁粥看起来很有食欲，跟五年前那个下厨房就要炸锅的人比起来，真的成长太多了。
***
初航是踩着点儿到公司的。
他放下自己的东西，整理好要签字的文件拿去徐凯的办公室。
“徐总，这是华宇送来的文件，您看看。”初航敲门进去，把东西递过去。
“好。”徐凯接过，没多久便拿钢笔签了。在初航转身要出去的时候，他叫住了初航。
初航回头，面色平静，“徐总，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徐凯摇头，手指尖在实木办公桌上来回敲打着，他看起来有心事。初航在他面前站了一小会儿，等着他的话。
“你……他还顺利吗？”徐凯的手在半空比划着，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的。
初航知道徐凯说的那个“他”是谁。
他点头，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已经平安出来了，多谢徐总关心。”
“那就好。”徐凯说完停住，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是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末了，他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好。”
看着初航出去的背影，徐凯觉得嘴唇有些发涩，心里腾起一种无力感。
初航回到位置上后，趁着还没什么事，赶紧私敲宁静，约她晚上吃饭。
宁静当然愿意，听后很兴奋，下一句便同意了。
初航想了想，约了一个比较好一点的地方，转头发微信给方晟霖，“阿晟，搞定了，跟宁静约好了今晚在皇城。”
没多久，方晟霖的消息回了过来。
——好，下午我来接你。
后面还跟着加了一个爱心。
初航就这样捧着手机，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弧明月。
“诶，你发什么呆呢？”小叶从旁边探出脑袋，想看看手机上的内容，初航注意到后直接把手机往后一收。
“……”小叶无功而返，嘟囔道，“小气鬼。”
“嘿嘿。”初航冲她没心没肺地笑了句。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初航都精神满满的，干起活来比谁都热情，而且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周围的人明显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欣喜与快乐。
徐凯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个状态的初航，眼眸不自知地暗了暗。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
但又很遗憾的是，那个人不是他。
徐凯第一次见到方晟霖，是在当天下午下班时。
他站在公司的窗边，看着初航从大楼走出去，毫无顾忌地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很高，头发短短的，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西服，虽然算不上有多昂贵，穿在这男人身上倒看得也舒适自然。
长相也不错，高，帅，方晟霖正宠溺地摸着初航的脑袋，旁边不时会有女人回头看。
徐凯看方晟霖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再看看自己，仿佛是在比较一般。
可以说，自己是完胜的。
家世，地位，才学，能力，相貌，品味……无论如何，自己怎样都不会输给他。
可……徐凯觉得自己输给了时间。
如果自己早一点，在方晟霖之前遇见初航，结果会怎么样呢？
楼下的两个人已经走远了，徐凯的手静静地搭在窗边，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淡蓝的天际，若有所思。
“徐总，您还不走？”这时一位员工走过来，对他说。
徐凯回头，冲那位员工莞尔一笑，“就走了，你先去吧。”
“那我先走了，再见徐总。”
“再见。”
很快，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徐凯忽然想抽烟了。
他在身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只留下了低沉的一身叹息。
***
初航一路都旁若无人地牵着方晟霖的手，脸上带着自在的笑意。
过了腼腆羞涩的年纪，对于那些拘束，他已经不在意了。
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心已经满了，再放不下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两人进了地铁，看了一眼时间，离约定的时候还有半小时，时间还算充裕。
“累不累？”地铁上人多，方晟霖紧实地把初航护在自己胳膊里面，问，“累了你就靠在我肩上眯一会儿。”
初航摇头，“不累的，习惯了现在的工作，压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以前压力很大？”
“嗯，那时候有些忙。”初航回答，然后抬起头，冲他笑，“不过疲惫的时候想想你就好啦。”
“……”情.话boy。
初航看着周围玩手机的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方晟霖很快察觉到了，“怎么了？”
初航目光望向指示标，说，“阿晟，你知道吗，我在这儿发生了一件糗事。”
“嗯？”
“三年前在这个地方，我刚下地铁的时候，有一个女人从后面拉住我，想抢我手机。”
“抢你手机？”方晟霖皱眉。
“嗯。”初航接着说，“她说我在地铁上偷拍她。她的表情真的很凶，咄咄逼人，我跟她理论，说我没有偷拍，也把手机给她看了，她就是不信，一直骂我。”
“遇到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报警……”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时吓懵了。”初航苦笑了一声。
“最后怎么解决的？”
“最后，她让我发毒誓，我发誓了后让她给我道歉了。”初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一出地铁就很没出息的哭了。”
“是不是很傻啊，”初航说着自己都笑了，“哭的时候就想着，阿晟要是在身边就好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初航说完，过了良久，方晟霖回道，“对不起。”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说的那般真诚，掌心将初航的手心包裹住。
温暖袭来。
初航摇了摇头，“不，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换我来照顾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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