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009
深夜,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已经睡了。
伊泽杉和梅林都坐在火堆旁，看似在闭目养神, 实际上他们在梦境里谈论目前的情况。
“康沃尔的消息没有传出去, 那些村民如你所想，在恐惧和期待中等着女王陛下的军队。”
梅林如此说着，“但他们永远都等不到了。”
梦境里，梅林坐在一个宽大的椅子上, 他面前是一张圆形的桌子。
没错, 就是亚瑟王传说中声名远扬的会议圆桌, 所有在圆桌前坐下的骑士都可以平等地向亚瑟王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伊泽杉坐在梅林身侧。
只不过在梦境里, 伊泽杉换上了全套乌瑟王行头，手上还拿着法杖, 背后悬挂着代表不列颠共主的龙首共主之旗。
这是梅林的提议，“妖精国里的梦境居民可能不止我一个, 即便我们在梦里谈事情也容易被人侵入。”
“反正你本来就拥有部分不列颠岛的支配权, 算是半个乌瑟王, 姑且就以御前会议的形式装扮这个梦境, 若是改名叫奥伯龙的伏提庚闯进来, 骤然看到这样的场景, 心神肯定会有细微的动摇和冲击, 方便我掌握梦境主动权。”
伊泽杉觉得梅林这主意还不错, 就配合着梅林开发了新的梦境皮肤：王宫御前会议室。
“不用管康沃尔的妖精了, 以妖精们的天性，没几天他们就会想——他们已经汇报了情况, 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氏族长不当回事, 那他们这些下级妖精何必去操老爷们的心, 这不是他们的错, 是女王陛下和上级妖精们的错。”
伊泽杉隐晦地翻了个白眼，他询问梅林，“关于奥伯龙的消息查的如何了？”
“那可真是一位非常受欢迎的王子殿下。”
梅林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用的是夸张的咏叹调，笑得乐不可支，“我大概弄明白白龙伏提庚的情况了，你知道的，妖精国有泛人类史的漂流物，关于莎士比亚的戏剧也是漂流物之一，受到泛人类史《仲夏夜之梦》的影响，妖精国的伏提庚的外在表现的确如王子一样。”
“他会给大家讲各种各样的故事，会说好听话，会逗大家开心，有他在的地方，聚集起来的妖精们向来很欢乐。”
伊泽杉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这和我认识的奥伯龙是一个人吗？他和我说话的时候语气尖酸刻薄，可是相当毒舌啊！”
这也是伊泽杉很快确定奥伯龙身份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认识的白龙伏提庚的脾气微妙地和继国岩胜有点像，都是那种扭曲中透着纤细，明明已经深陷黑暗，言谈间却又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尊贵之气。
从重伤沉眠中醒来的第一眼，伊泽杉就确认了唤醒他的奥伯龙身上有种亘古而悠远的原始气息，纵然是偏向灾难、毁灭和诅咒的负面力量，却依旧述说着此人的不凡和古老。
伊泽杉绝不会认错类似星球原初生命的气息，他在光脉里感受到过，在提亚马特身上感受过，甚至在揍敌客家的不明物蜜娅身上感受到过。
代表着岛屿的、来自古老原始的毁灭气息，除了神灵外，那就只有白龙伏提庚了啊！
梅林没有回答伊泽杉的疑问，他继续说着奥伯龙的情报。
“虽然我们这位伏提庚先生受到了全部妖精们的喜欢，但据说他很贫穷，吃饭几乎没给过钱，依靠着讲故事和变化戏法获取了免单的权利……”
伊泽杉：“……”
啊这。
他想到自己当年打着乌瑟王的旗号，将阿尔托莉雅交给白龙伏提庚抚养，并换取了一大堆粮食和物资的事了。
当年的伏提庚多么富裕啊！怎么披了奥伯龙的皮就变成贫穷王子了？太惨了！
显然梅林也是这么想的，他一直在笑，只是笑着笑着，他的语气多了几分认真的感觉。
“但也正因为他受到了所有妖精的欢迎和喜爱，他的情报来源非常广泛，据说他还是风之氏族长欧若拉、翅之氏族长缪瑞恩的好友，还作为掮客为诺里奇的领主斯普里根介绍各种生意。”
“奥伯龙自称是秋之森的妖精王，据我调查，秋之森大概位于索尔兹伯里西边的威尔士，那片森林在妖精们眼中是弱小无能的、垃圾一样无法在妖精国生存的、甚至不具备智商的虫子妖精们的聚集地。”
“是即便放着不管也会自己死掉，甚至死后都不会变成摩斯，连给人造成点麻烦都做不到的垃圾聚集地。”
“而奥伯龙貌似是在这片森林妖精的王。”
说到这里，梅林提醒伊泽杉，“我试着去威尔士森林外围转了转，在那边我找不到一个有智慧的生物，自然也没办法进入他们的梦境里探查情况，显然妖精国的传言是真的。”
伊泽杉沉默良久，苦笑起来。
“在虫子一样的下级妖精中诞生的白龙伏提庚……”他对梅林说：“你知道我之前的状态吗？”
梅林看向伊泽杉。
伊泽杉感慨万千：“被摩根的圣枪击中后，我化为了光之虫形态，是被奥伯龙从【虫】群里拉出来的。”
梅林眨眨眼，他拍手鼓掌，饶有兴致地说：“需要我祝贺你们兄妹、额，兄弟用同一种方式降生在妖精国吗？”
伊泽杉瞪了梅林一眼，继而表情古怪：“他的确叫我弟弟，还说希望我帮他一起毁灭世界，所以我答应了，还真的做了一份毁灭世界的计划。”
梅林噗得笑了，想起伊泽杉的毁灭世界计划具体细节，他就忍俊不禁。
伊泽杉那帮宇智波亲戚们一个个全都热衷于毁灭世界，连办法都能弄个一二三四，更何况伊泽杉旅行多年，见多了各路妖魔鬼怪——哦，伏提庚也算这些鬼怪之一——在毁灭世界这件事上，还真没几个人如伊泽杉那样经验丰富。
“不管怎么说，看样子这次白龙阁下似乎在金钱和武力上有点欠缺，但他在情报方面占了先手。”
梅林提起了兴致，他的【现在视】看不到奥伯龙，对方还和他一样成了梦境居民，甚至还成了情报头子，这不仅让梅林产生了浓浓的好奇，还生出了一点竞争意识。
他有些遗憾，“可惜看不到，他还一直避开了我……”
伊泽杉道：“他避开就避开吧，先达成我的第一阶段目标，你帮我搜集目前不列颠岛屿上所有的农场位置，并将我的飞雷神术式贴到农场附近。”
他的脸上溢出一丝笑容，虽然眼神有点冷。
“我还带着阿尔托莉雅·卡斯特，若是每次农场出事，我们都在附近，会给她带来麻烦的。”
梅林：“我懂，将你的术式贴过去，你趁着对方放松之际捣毁农场制作间，再抢夺巫女身体碎片？”
伊泽杉：“不是捣毁，而是进入制作间，在制作人类的魔术道具上修改术式。”
梅林一愣。
伊泽杉慢条斯理地说：“摩根的确是个天才，但她用的技术里带着迦勒底的痕迹，偏巧是我可以研究解析的部分，我打算趁着夜色将我改造好的术式贴在摩根的术式下方。”
一个个回收巫女身体碎片不仅速度慢，还会给摩根留下反应时间。
伊泽杉打算修改一下互乘起爆符的术式，“确认所有制作工厂都有我留下的术式后，我会在一秒内夺走妖精国所有巫女的身体碎片，并炸了制作工厂，让妖精国再也无法制作人类。”
这样即便摩根派人调查追踪，也无能为力了。
梅林慢慢微笑起来：“那是个细致活。”
伊泽杉听懂了梅林的含义，他微微蹙眉，但还是无奈妥协了：“……放心，我可以等到卡斯特十六岁时再发动。”
否则梅林故意摸鱼，伊泽杉也没办法。
梅林笑眯眯地说：“没办法，我只是遵循命运的指引，有些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只能旁观的。”
伊泽杉心说我懂，所以要和奥伯龙达成合作，让这俩谜语人互相卷！
他打了个响指：“给，这是我做出来的几个飞雷神术式标记，去放到人类农场附近吧。”
梅林收了术式，然后他想到了什么：“对了，最近妖精国又有了一件新鲜事。”
“女王对各大氏族妖精发了诏令，她准备召开卡美洛比武大会。”
伊泽杉先是一愣，下一秒想到了个不错的主意：“博1彩业的春天！”
不仅能来钱，还能侦查到女王军队的实力，甚至可以建立不错的情报渠道！
梅林：“……”
伊泽杉嫌弃地瞥梅林，“你是个通缉犯，算了，这事需要找奥伯龙，你赶紧走吧，你留在我身边，奥伯龙就不会出现了，谁让你招他嫌呢？”
梅林：“……”
他连连哀叹，故意提了最初伊泽杉被千手扉间踹走的事，“用完了就丢，阿杉，你终于变成你二舅的形状……”
伊泽杉：“……”
尴尬了几秒后，他面不改色地抬起下巴，语气骄傲，“谢谢夸奖！”
第二天清晨，梅林如晨露一样消失了。
虽然梅林走了，但奥伯龙并未出现。
伊泽杉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的估算出现了错误？奥伯龙没有等在索尔兹伯里，他去别处了？
只是紧接着伊泽杉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奥伯龙不在乎伊泽杉的行踪和动向，就不会派遣雀天蛾布兰卡来找他了。
但再如果奥伯龙遇到危险或者被什么事绊住了，为什么没让布兰卡向伊泽杉求援？
虽然俩人的目的可能有细微不同，若是奥伯龙完蛋了，伊泽杉缺少力量补充，也不可能长期在不列颠活动。
奥伯龙知道伊泽杉有求于自己，而伊泽杉知道奥伯龙缺少对抗摩根的强力攻击手段，两人互有所求，就有合作基础。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伊泽杉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正在收拾包裹，并将昨夜点燃的火堆打散的阿尔托莉雅·卡斯特身上。
奥伯龙在阿尔托莉雅·卡斯特身上留了监听或者标记的符文，他可以通过少女来盯梢伊泽杉。
伊泽杉略一沉吟，微笑起来：“卡斯特，梅林昨天告诉了我一个有趣的消息。”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背起行囊，拿好自己的法杖，她好奇地看伊泽杉：“什么消息？”
“卡美洛比武大赛。”
伊泽杉大致讲述了比武大赛的细节，“不管是妖精还是人类，所有低于16岁的人都可以到卡美洛参加比武大赛，胜利者将获得女王陛下赐予的选定之枪，据说那把武器有着可怕的力量，甚至手持武器能和妖精骑士进行战斗，所以不仅是妖精，连不少人类都对此跃跃欲试。”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的眼睛刷得亮了起来。
“听起来很有意思。”
伊泽杉：“虽然我教了你基础的握剑手法和步伐，但你缺乏实际战斗经验。”
少女的水平太基础了，和伊泽杉对练的提升度太低。
“女王好像将海选的工作交给了六大氏族所在城市，海选时间会持续很久，我们先去索尔兹伯里打听具体情况，若是时间足够的话，你也可以报名试一试，边打比赛边提升实力。”
伊泽杉微笑着，用很随意的口吻说：“就是不知道这边是否有博1彩业了，若是可以投注，我们还能将旅行费赚出来。”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注意到了博1彩业和下注这两个词：“投注？赚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伊泽杉用割韭菜的语气笑眯眯地说：“哦，就是大家在比赛前买谁胜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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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设置更加细致的赔率，比如胜了几招，是大胜，还是小胜，还是平手……庄家是不可能输的，因为庄家还能赚手续费，其实这种事交给领主最方便了，我记得女王设置了存在税，若是钱财可以和存在税进行抵消，各大氏族长就有了新的生财之道……”
奥伯龙静静听着从选定之杖那边传来的话语，心砰砰跳了起来。
以他的人脉完全可以拉起一张巨大的博1彩网络，比如索尔兹伯里、格洛斯特、诺里奇……甚至曼彻斯特还有牛津也不会拒绝这笔收入吧？
对妖精来说，谁会拒绝天降横财呢？
只要女王陛下同意用博1彩赚取的钱财抵消存在税，就能减少摩根女王的魔力储存了。
即便女王不答应也无所谓，为了这件事而奔走并建立一张氏族长互相联系的网络，对他奥伯龙来说就是最大财富了。
更何况，他还可以以中间人身份在其中赚一笔钱！他终于可以摘掉贫穷的帽子了！
“……泛人类史的乌瑟王吗？”
奥伯龙心底的忌惮、恶心和嫌弃依旧，但现在还多了另一种情绪。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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