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姜檀睁眼，入眼的是白色天花板和简单的圆形吸顶灯。
她在一张木质双人床上，房间的布置和医院有些像，简单的皮质三人沙发，前面放着玻璃茶几。
她转动眼珠，对上了花衬衫的视线。
这狐狸眼叫什么来着？
哦，季北。
“醒了？”狐狸眼季北连笑起来都像个狐狸：“江言说你不是晕了，是睡了。”
姜檀默认。
灵力消耗太大，只能靠睡眠补充。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在陌生人面前这么突然睡着，说到底还是高估了姜檀这具身体。
“姜广成呢？”她问。
季北好笑地看着她：“你这小朋友怎么直接管自己亲爸叫大名的？”
姜檀：“有什么意见吗？”
季北耸肩。
“在医院。”江言替他回答。
姜檀这才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个黑衣服的江言，她视线移到他身上，笔直坐起身。
江言解释：“你爸受的伤不轻，没个把个月好不了。”
姜檀回忆之前的情形，心里也清楚他的状况不会太好。
不过还活着就好。
“伤哪了？”姜檀语气平常地问。
季北又和江言对视一眼，笑：“你这反应倒是蛮有意思。”
江言：“姜广成全身骨头断了好几根，所幸没有伤害到重要器官内脏。静养就可以。”
姜檀点点头，又问：“谢泗呢？”
“问题真不少！”季北坐到沙发正中心，拿起个金灿灿的砂糖橘开剥：“他得休息个几天，不过也不是大问题。”
“要么？”他剥完橘子，举着橘肉问她：“保证甜。”
姜檀拒绝：“不了，谢谢。”
季北没在意，收回手往自己嘴里一扔，一口吞下整个橘子。
真的是毫无形象，可惜了一张好皮囊。
最关心的问题问完了，她这才放松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问：“这是哪？”
“非自然研究院。”江言答。
姜檀沉默。
好一群不讲道理的强盗，居然不经过人同意就直接把人带到了这。
“所以，我们还是那个问题。”季北单刀直入：“你加入吗？”
姜檀直视着他，好似要把他看穿，良久才问：“你也是咒术师？”
季北笑着摇头：“我就是个普通人。”
姜檀又把视线移到江言身上。
“他是个医生，在你们学校的校医室任职。”
“校医？”
“对。”季北摆弄水果盘边上的投影仪。
“啪嗒”一声，投影仪被打开，惨白的光线直接投在姜檀对面的白墙上。
季北又拿出手机一阵捣鼓，白墙上出现了江言的照片，和一段简介。
“图文配合，更好理解。”季北笑笑，开始“专业讲解”：“江言，男，身高181，年龄25。”
姜檀欲言又止。
啰里八嗦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干什么？
季北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完美的排版里：“他去年刚在你们所在学校入职，成为了一名吸引芳心无数的校医。”
姜檀：……
她转头去观察江言。
后者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姜檀：……
“你有什么疑问吗？”季北问。
姜檀无力吐槽：“你还没说到重点。”
“重点在ppt里写着。”季北理所当然地说。
姜檀：“……”
抬头一看，果然在简介栏里有一行大写加粗的字：【异能：治疗。被魔物所伤的都能治。】
这人做演示稿用词也很不专业。
“有问题吗？”季北见姜檀神色松动，又问。
“谢泗呢？也是他治？”
季北做了个“说来话长，不想多说”的表情，按了下手机，墙上的投影切换到下一个演示页。
出现了谢泗的照片，照片里少年的脸比平时更白，衬得眼睛更黑了。五官虽然俊朗，但总有些不够阳光。
关乎谢泗的介绍几乎是空白的，只有一行字：【男，17岁，身高186】
“谢泗这位男同学，情况比较特殊。”季北叹口气：“就跟你知道的一样，他身体不太好。我有心让他成为全职选手，但他表示自己力不从心。”
姜檀不置可否，她甚至觉得谢泗就是单纯不想加入。
“他的能力你应该知道了吧？”江言接着说：“他擅长分辨对方是魔物还是魔气感染。最重要的是，他能看透对方的命门。”
分辨魔气还是魔物？
姜檀心中一动，这不就是她现在非常需要的帮助。
“偶尔也能打，战斗力还不低。”季北补充：“就是打完容易爆机，好长时间都不能再派上任何用场。”
“就跟这次似的。”姜檀说。
“对。”季北弯起眉眼：“不过你别想太多，这小子非常自我，惜命又理智，几乎从不出手。这次是个意外。”
姜檀再次不能认同地抿嘴。
就她亲眼所见都有两次了。
惜命？
她倒是觉得谢泗每次揍人都跟命这玩意儿一毛不值似的。
“至于我呢。”季北再次换掉演示页，墙上出现和季北本人风格百分百吻合的照片——花里胡哨没有重点。
照片里他站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丛中，穿着五颜六色的花衬衫，带着顶黄色的遮阳草帽。不仔细看都没发现他在里面。
姜檀长长叹了口气。
“是不是很帅？”季北骄傲地扬起下巴：“这张照片荣登我半年最爱榜。”
姜檀扶额：“说重点吧。”
季北摇摇头，对江言说：“小姑娘不懂欣赏。”
江言别开脸。
“我就是非自然研究部门的部长，什么特异功能都没有，平时就负责筛选其它部门汇报过来的特殊案件和帮你们善后。”
他说完，笑而不语地等着姜檀开口。
姜檀在心里算了算，在场两人加上“爆机”的谢泗：“这个部门就你们三人？”
“曾经还有其它十六人，都是咒术师，可惜就是全挂了。”季北说。
姜檀：……
刚才她说是谁让人感觉人命一毛不值来着？
恐怕这个部门的人都是吧……
“一支优秀的队伍不在于人多，关键在于精良。我们有负责开路的谢泗，负责输出的你本人，再加上奶妈江言，已经称得上是一支成熟的编队了。”
姜檀好笑地看着季北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季北“哦”得一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还有一个备选人员。”
他又捣鼓了下手机，墙上画面切换，出现了叶星辰的脸。
资料上明明白白写着：
【叶星辰，男，十七岁，身高181。】
【废材。】
姜檀：？？？
她着实大吃一惊。
“他……”
“你认识？”季北也有些意外：“哦，对。他也是你们学校的。”
“我们同班。”姜檀伸出三个指头：“我们仨同班。”
季北夸张地一拍巴掌：“这就是缘分啊！”
江言叹口气，觉得季北的重点又有被转移的嫌疑。昨天接过话继续说：“他能看到魔气，但看不到附在体内的魔物，换句话说不管是沾了魔气还是魔物附体，在他眼里都是魔物。他有点学咒术的根骨，不过学了很久还停留在入门阶段。”
姜檀不知道该说这么，索性沉默。
“现在他最擅长的就是画符。”江言又说。
闻言，姜檀双眼噌得亮了。
有人负责找魔物，有人负责辨魔物，有人负责画符，而她轻轻松松就能获得魔力，升阶之日指日可待，何乐而不为？
“我加入。”
她突然的决定打断了季北刚酝酿完成的循循善诱。
他准备说话的嘴唇突兀地翘在半空中，被姜檀整得愣怔在原地好几秒。
“加……入就好。”
该谈的都谈完了，姜檀从床上跳下来，活动四肢检查身体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她对季北说：“别的事你做成ppt发给我就行，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得先去看看姜广成的情况。”
季北没有异议，当即拿出手机让姜檀扫码。
姜檀扫到一半，忽然抬头对他说：“请尽量简洁，紧扣重点。”
季北的脸色变得很好笑。
-
姜檀没有在部门多作停留就离开了。虽然他们说姜广成没事，但她没有亲眼确认总是不放心。所以从部门出来后就直奔姜广成所在医院。
出发前，季北提醒她要时刻保密关于魔物与非自然部门的一切。他这人说话要么机关枪一样字字珠玑，要么话题满世界瞎跑，半天找不到重点到底是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季北的字字珠玑，有且只有那么一次，就是她们相遇的第一次。那番话是季北反复背稿的成果，稿件的原版权属于江言。
熟知季北的江言生怕季北废话太多，把人烦跑，所以在决定去见姜檀再三叮嘱：“别废话，背稿就行。”
这次也是一样，姜檀听来听去只听懂了季北说，普通人不适合知道这些超自然力量的事，不然会引起社会恐慌。
他还说这次的事情虽然闹出了点动静，但是他已经处理好了，让她务必按照他和她说的去跟姜广成解释。
说实话，姜檀觉得他的说辞不是很解释得通。
此刻她面无表情坐在姜广成床边，而姜广成正乐呵呵地看脱口秀。
他醒得比姜檀还早，除了手脚不能动弹之外，一切正常。
见到姜檀前他一直坐立难安，自姜檀出现后，他便彻底放松下来，还让她给他在pad翻了脱口秀出来看。
他一边乐呵一边和姜檀聊天：“你说那天是柯元洲爸爸的仇家突然找上门？”
姜檀纠正：“是讨债的。”
姜广成：“那不就是仇家！”
姜檀：“行吧。”
姜广成：“看看，保镖的重要性，看看！”
姜檀：“……”
他看完脱口秀演员的精彩表演，八卦地问：“你说他借了高利贷？”
“嗯。”
“借了多少？”
姜檀：“……”
姜檀：“不知道。”
姜广成眼神示意姜檀按下暂停，疑惑：“我怎么对我被打晕这事完全没印象？”
姜檀心道你有印象才怪了，嘴上却照着季北教她的说：“可能应激反应吧，大脑自动把受刺激的片段抹去了。毕竟你全身骨头都被打碎了。”
姜广成“嘶”了一声，表示自己很疼：“他家人没事吧？”
姜檀回忆季北的话，艰难地从大片的废话中提取有用信息：“柯元洲没事，如果心理上没问题，下周一就能上学。”
“他父母呢？”
姜檀：“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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