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傍晚放学的铃声响起，姜檀麻木地整理书包。学习这件事真的不比咒术简单，她现在除了疲惫外，只觉得满脑子浆糊。
桌面上突然出现一只素白的手，食指和无名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扣了下。
姜檀抬头，看到了刘悦心同桌，和戴着口罩的刘悦心。
“学校后门见。”她同桌说。
姜檀没有理她，收回视线继续慢条斯理地整理书桌。那几天也没再说什么，前后走出教室。
整理地差不多的时候，宁雨双犹犹豫豫从自己位子挪过来，挪到她身边才开口说：“你要去吗？”
姜檀把书包甩到背上，单肩背着：“去哪？”
“……学校后门。”
姜檀：“嗯。”
宁雨双本来想说别去了吧，林夏清和她姜檀一样都是惹不得的人物。
林夏清就是刘悦心那个要拽上天的同桌。
不过她转念一想，姜檀也不是好惹的。
“我陪你去吧！”她下决定。
姜檀本来要走，闻言顿住脚步：“你跟着去干嘛？”
宁雨双：“……”
也是，她本人除了嘴炮厉害，实际战斗力约等于零。
姜檀好笑地看着她，心说带着去也没什么，于是道：“一起走吧，你替我带路。”
-
学校后门不比前门，没几个学生往这走，异常冷清。五个女生或站或蹲等在路边，看到姜檀和宁雨双，纷纷站直身子朝她这边看过来。
宁雨双数了数，算上林夏清和刘悦心，总共五人。另外三个都是来自隔壁班级的林夏清的小跟班。
其中有个看面相就很不好惹的短发的女生，宁雨双每次遇到都绕道走。因为她亲眼看到过她把她们班男生按在女厕所的马桶里喝水。
学校后门往后走五分钟，有两幢废弃的教学楼。原本是最早的教学楼，在学校扩建翻新之后，反而被废弃而规划在了学校外。
然后这里就成了某些“特别”学生的聚居地，有点大事小事都爱来这解决。
此刻她们几人就来到了楼里，一楼的大多数教室门都不在了，有也就是岌岌可危地挂在门框上的几块破木板。
厚厚的积灰随处可见，姜檀跟着她们一脚踏进某间空教室，只觉得灰尘扬了她一脸，鼻息间都是化不开的粉尘，忍不住咳了几声。
教室后面靠窗处有几张废弃的桌椅，基本上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林夏清挑了把腿脚健全的椅子，随意地掸掉灰尘坐下，挑衅地看向姜檀和宁雨双，开口：“我们把恩怨清一清？”
姜檀忍不住笑了，几句话不和就算恩怨了？
她随意地站着：“你觉得该怎么清？”
林夏清对姜檀这时候还能笑的情况倍感不满，皱眉指指刘悦心：“你看她吧，现在挺不好受。你能跟她差不多难受，这恩怨就算清了。”
她说完朝短发女生使了个眼色。女生转身就从那堆废弃的桌椅里抓出一把长短不一的粉笔。
“你们俩吃完这些粉笔，我就放你们走。”
“不然呢？”姜檀问。
“没有不然了。”林夏清阴沉地笑：“要么你们自己吃，要么我们帮你们吃。”
姜檀良久沉默。
宁雨双在她的沉默中害怕地扯扯她的袖子。想问她有没有定身咒隐身咒什么的，先逃了再说，毕竟对方人数上占优势。
姜檀感觉到她的害怕，安抚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叹口气，往前走一了步，把宁雨双保护在身后。
“幼稚。”她说。
林夏清蓦地睁大眼睛。
姜檀在她有动作前，打断她继续说：“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她活动了一下十指：“我就陪你们幼稚一回吧。”
林夏清闻言腾得站起身，朝短发女生一挥手，两人一前一后朝姜檀冲过来。
姜檀不慌不忙，还有闲情回头嘱咐身后的宁雨双：“往后站。”
同时她轻松地抓住短发女生挥过来的巴掌，顺势带到她身后的林夏清身上。
林夏清避让不及，被这巴掌狠狠甩在正脸。
两个女生一起“嗷”了一声。
没有任何难度。
姜檀嘲讽地下结论，开始考虑陪这群小女生玩几分钟再回家。
突然。
“啊——————！”
一阵尖叫从刘悦心所在之处传来。
她们停下动作，同时朝那边看去，只见那三个女生连滚带爬朝着她们逃来。
而她们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了？”短发女生不悦地问。
“椅……椅子动了！”其中一个女生磕磕巴巴地回答。
“动了就动了……”她的话被猛得把她往后一扯的姜檀打断，待站稳了，她立刻发狠地去瞪姜檀：“你她妈找死吗？”
而姜檀一改刚才懒散的神色，正专注地盯着那堆桌椅，没有理她。
“你！”她还欲说话，被林夏清抓住了手。
她又去看林夏清，只见林夏清面色惨白，和姜檀看着相同的方位。
她也跟着去看，在看清她们所看之物时，跟着被吓得整个人都没了血色。
刚才她们站过的位子，奇怪的黑色脓液正在快速堆积变形，由原本的一滩黑水渐渐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脑袋。
漆黑一团没有五官的脑袋在黑水左右挣扎，接着从黑水里伸出两条长得过分的手臂。手臂撑在黑水边缘，奋力把自己往上拔，看起来似乎是从黑水里爬出来一般，但随着它逐渐成型，黑水一滴不剩得被它吸收进体内。
几个女生包括宁雨双控制不住得惊声尖叫，刘悦心更是在挣扎后退间不小心扯掉了自己的口罩。强行张大嘴巴的她看起来比对面的怪物好不到哪里去，满嘴是血，和脓水混着一起往下流。
宁雨双扭头看了眼，登时收到双重惊吓，差点一口气没能接上直接过去了。
对面的怪物全身变形完成后，晃了晃脑袋，突然变出两只猩红的双眼，然后一歪头，张开猩红的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啊啊啊———”
又是一阵尖叫，短发女生带头往教室前门跑。在她即将跑到门口时，教室的外部凭空升起一层血红色的薄膜，把教室和教室里的人统统包裹在里面。
短发女生来不及收住手脚直直撞在薄膜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接触到薄膜，立刻被侵蚀腐烂，疼得她发出比刚才更加惨烈的尖叫，摔在地上惨叫着打滚。
剩下几人都不知所措地停下脚步，惊愕地看着她，甚至忘了尖叫。
在众人又惊又怕的注视中，一道墨色黑气游走到短发女生的身上，然后分成几股分别窜进她受伤的部位，本来快速腐烂的部位立刻停止了蔓延。
女生也随之安静下来，晕了过去。
她们下意识觉得这是怪物所为，机械地顺着回缩的黑色流线看去，看到的却是咬着白纸的姜檀。
安静。
安静地可怕。
没有人敢说话，纵使内心有几百个疑问，但是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姜檀死死盯着对面的黑色怪物，取下嘴里的咒符，随手一扬，咒符在她身后化为灰烬消失。
她拿出另一张咬在齿间，没有急着结印。
这类未完全成型的半成品魔物，称为麻魔。能力比魔物稍逊色一点，还没有能力附到人类的身上，也不能创造结界。相应地，魔气也小很多。
现在它所造的这层红色薄膜只不过是一种次结界的东西，它能把次结界里的人关在里面，却不能阻挡人从外部进入。
简单地说，就是这层次结界，只进不出。
不过，眼前这只麻魔，很快就会进化完全，因为它已经能变化成魔物的外形。
麻魔仍旧咧着大嘴在笑，从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奇怪的声音，仿佛在学人类说话。
姜檀戒备地盯着它。
如果是她自己一人，她习惯先发制人。但现在她身后这么多普通女生，她选择被动防守。
麻魔动了动，往前走了两步，用奇怪的腔调说出了第一句话：“终于来人了……小子把钱交出来！”
姜檀：……
什么鬼？这个世界的麻魔怎么还勒索？
很快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这只麻魔只有前半句话是自己想说的，后半句都是形成魔气的负面情绪堆积所致。
“我就差五个人的能量了……看这小怂货哭得多像个娘娘腔！”
麻魔哈哈大笑：“你们商量一下……如果你敢告诉老师，我就让你继续吃屎！”
“我只要五个人……只会哭的废物！”
姜檀：……
快闭嘴吧！它话里的不管是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都让她暴躁。
“给你们一分钟商量一下……给我把她裙子撕烂！”
姜檀：……
她利落地结了个印，从她的食指指尖窜出一条黑气组成的流线，一前一后朝麻魔攻击。
麻魔动作敏捷地连退几步避开她的攻击，好奇地打量姜檀：“你是个什么东西？……继续哭啊！”
姜檀没有回答，双手展开向前，然后猛得一捏拳头。
同时从怪物脚边同时伸出十条黑线锁链，上上下下捆住麻魔，把它捆得密不透风。
姜檀又换了一张新的咒符咬住，双手快速解印，落印那瞬间，包围教室的那层次结界晃了晃，表面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黑色墨渍。墨渍缓缓扩大，眼看就要连结到一起。
姜檀咬着咒符对宁雨双说：“宁雨双，带着这群废物出去！”
宁雨双回过神，惊恐地看看仿佛在互相搏斗的红色薄膜与黑色墨渍，又看看沉着脸的姜檀：“你呢？”
“你们不在我才好放开手打。”
宁雨双立刻心领神会，拽了把动弹不得的林夏清说：“走啊！”
林夏清魂不守舍地应了声，跟着宁雨双往外跑，双脚却软绵绵地仿佛踩在棉花上，用不上力也跑不快。
其她几人仍僵在原地，姜檀又气又急，不敢移开落在麻魔身上的视线，忍不住骂：“没用的东西！宁雨双！让她们回神！”
宁雨双应了声，又折回身去拉其他人。
一来一回之间，束缚在麻魔身上的咒术眼看就要失效，黑色锁链闪烁几下，变得更加透明。
时间不够了！
姜檀只恨自己这具破身体必须借助咒符，没办法同时施展两个咒术。
她皱眉催促：“快！”
“太慢了……十个巴掌就放你走！”
麻魔身上的链条尽数消失，他活动了下手脚，突然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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