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是咒言师
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扰的最大问题，夏油杰现在通体舒畅，从术式觉醒以来就没有体会过的自由滋味充斥大脑，他现在看什么都是美好的，连即将到来的炎热夏季也不那么苦恼了。
自觉有帮助到同伴的菖蒲也很高兴，但她同样记得他们是来做任务的，受伤的学生还在休息室里休养，所以她扯了扯同窗的衣摆。
“杰，咒灵的术式是什么！抓紧时间搞定去找悟吧！”
夏油杰听完就开始调动刚才收服的咒灵，核查它的术式，看完之后神情微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给菖蒲说。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活久了什么奇怪咒灵都见得到。
这只咒灵本身只是二级，术式是凝聚在杯子中的特殊液体，发动条件也很苛刻——必须要让对方喝下去，哪怕只是一滴也足够。
按理说成形的咒灵对人类只有全然的恶感，术式也多半是有害身体的，就连弱小如蝇头都能吸取人类的精力，足以证明咒灵这种生物与人类是完全对立的种族。
这个咒灵不太一样，由负面咒力浓缩后形成的液体反而对人体没什么危害，甚至称得上是养生保健品，但怪就怪在其他生命喝下这个诡异的液体后会在十秒内陷入昏迷状态，短则半小时能清醒，长则两个小时。
但也有极少数味觉异常的存在会免疫这种昏迷控制。
比如刚才见到的那一位对峙咒灵的少年应该就是这种存在。
倒也能算是一种控制手段，对二级咒灵来说已经算是挺强了。
不知道这种液体对咒灵有没有用。夏油杰不由得想。
等了一分钟都没有等到同窗回应的菖蒲冒出一个问号，再次出声提醒：“杰？怎么了吗？”
夏油杰抿了抿唇，组织一下语言，大概讲了一下咒灵的术式。
菖蒲扣扣脑袋，联系之前看到的场景，总结道：“也就是说，那些遭遇咒灵的普通人其实没什么大碍，等一会就能醒过来了？”
夏油杰：“这么说也没错。”
菖蒲茫然地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看清了彼此眼底的不解和震惊。
到底是哪个奇人造成的负面情绪才能诞生这种怪异又对人类无害的咒灵啊！
吐槽归吐槽，那些被救下的普通人还是得去处理一下的。
毕竟虽然咒灵的术式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但摔倒的物理伤害还是有的。
最好还是能送到医院检查一下，不过这些都是辅助监督需要做的事了。
菖蒲和夏油杰本来祓除完咒灵就可以离开了，但两个人着实有些好奇这咒灵怎么形成的，于是选择稍微留一会，顺便帮救下的少年开导一下心理健康。
猛然间遇见这种三观尽碎的事情就算再冷静的人估计有不少事想问的。
※
等他们回到休息室时发现清醒的人又多了一个。
那是一位身形矮小的藏蓝发色的少年，一对棕金色的大猫眼里满是恍惚，很明显还没有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是小猫猫！菖蒲幻视。
于是菖蒲毫不犹豫地蹲到了小少年旁边——他只是清醒了，还没有从地上坐起来，菖蒲伸出食指戳了戳对方略带婴儿肥的脸蛋。
软软的！菖蒲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夏油杰看到菖蒲去玩受害人时脚步顿了一下，发现她没做出什么过界举动，干脆当做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径直走到坐在旁边的栗色短发的少年身前，微微弯腰，笑眯眯道：“事情已经结束了，还能站起来吗？”
不二周助在二人进入他的视野时就一直盯着他们了，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关于他们，关于那些怪物，关于他的朋友们。
太多未知的疑问萦绕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就算平时在网球场上掌控全局，生活上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国三生而已，经历过最危险的时刻也不过是弟弟不愿意和他读一个学校罢了。
可是当他真的切身体会过那种庞杂的恶念与杀意后，他现在居然还能保持大脑冷静思考，只是后背汗湿一片。
怕吗？
说不怕肯定是骗人的。
后悔当时站出来了吗？
完全没有。
不二周助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晕倒在咒灵的攻势下，但仔细联想一下，成分不明的液体，一喝即倒的攻击，以及咒灵脸上戴的那一个反光眼镜，对他毫无作用的能力，这一切的一切，既视感都太强了。
——青学网球部的噩梦，连手冢都会沉默的万恶之源，乾贞治的得意作【乾汁】。
只是不二周助完全不清楚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和怪物扯上关系的。
毕竟连乾本人都倒在了这不明液体之下。
现在终于有人能给他解惑了。
不二周助抬眼，看着面前弯下腰带着笑容的黑发少年。
“那个怪物，是什么？”
夏油杰挑挑眉，对于少年的评价又高了一些，也不吝啬一句解释：“那叫咒灵，普通人一般看不到的东西，由负面情绪产生的仅以杀人为目的的怪物。”
得到了答案，却完全没有安抚他内心产生的疑惑与些许恐惧，不二周助沉默一瞬，又问道：“那你们，又是什么人？”
“我们是咒术师，你可以当做是专门与咒灵战斗的专业人士，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普通人并祓除诅咒。”
不二周助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也不清楚他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面前这两个看上去完全没有比他大多少的少年少女却承担着不为人知的保护世界的职责，若非亲眼目睹他一定会认为是《少年jump》看多的中二病。
事实远比故事更残酷。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问出口：“这种怪物……咒灵，很多吗？”
夏油杰笑笑：“很多，远比咒术师更多，通常人类只有在濒临死亡时才能看到他们的样子，除非是拥有才能的人，但能看到并不意味着拥有祓除咒灵的能力。”
不二周助似乎还想问什么，最后却只是吐了口气，转而问向其他事：“我的朋友们没有事吧？”
“啊，没事，他们只是昏迷了，最晚两个小时就能醒，倒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只不过自己摔伤或者被抓挠出的伤口就得去医院包扎或者自己处理了，等下会有专门人士来解决的。”
不二周助垂下眼帘，不再多问，只是诚恳地道谢：“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
既然咒灵这种怪物一直都存在，普通社会却完全不得而知，那背后代表的含义太大了。
这根本不是他一个普通国中生能接触或是该接触的东西。
既然之前的十几年生活中都看不见咒灵，大概以后也看不见，强行去了解这种神秘侧的东西只会给自己和家人朋友带来灾难。
生活哪里会像少年漫那样全靠希望与勇气就能一往无前呢。
夏油杰坦然接受了来自少年的谢意，见他不问了索性直接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坐下，转头看向蹲在另外一个小少年身边的菖蒲。
※
越前龙马在今天彻底打碎了自己多年来的唯物主义，三观摇摇欲坠。
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啊！
他来到学校后在校门口碰见了同样习惯性来到学校的前辈们——桃城武和海堂薰，三个人站在本该禁止入内的校门口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纷纷决定干脆训练完再离开。
进了学校后又碰见了捧着笔记本和笔一脸不出我所料的乾贞治和笑眯眯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的不二周助。
训练小分队又加两人。
一开始都是正常的，几个人没有进休息室，而是率先在网球场进行热身，海堂前辈进行的最快，所以他先进了休息室换衣服。
怪异就是这时候开始的。
虽然海堂薰本人看上去健壮且长相凶恶，但他实际是一个非常有爱心但同样很怕鬼的正常少年人。
海堂薰进了休息室十分钟都没有出来，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个时候几个人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桃城武是第二个进休息室的人，同样的，他也没有出来。
对数据最敏感的乾贞治最先发觉不对劲，但也没有往怪异的方向去想，只是提出来问题，最后三个人决定一起去休息室看看情况。
他们先在不远的地方大声询问，可等了半分钟也没有得到回音。
三人对视一眼，看清彼此眼底的忧虑，干脆直接去休息室看看情况。
网球部的休息室的木门是虚掩着的，只留下了一道黑黢黢的缝隙，根本看不清门内发生了什么，因为这里处于背光处所以走廊里也昏昏暗暗的，不甚明亮。
头顶上的灯泡还一闪一闪，安静无人的学校中此刻好像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的呼吸声一样。
不自知的恐惧逐渐爬上他们的意识。
最信任数据的乾贞治努力打消那些神鬼念头，鼓起勇气推开了休息室的木门。
同时也打碎了他们贯有的认知。
一个扭曲畸形的怪物漂浮在半空中，明明看不到它的眼睛所在，却能明显察觉到对方在注视着他们。
那视线中饱含着浓郁的恶意、杀念、贪婪、渴求。
这是他们短短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纯粹的负面情绪。
那一刻，他们好像成为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只能睁大双眼看着刽子手靠近却动弹不得。
冷汗顺着额头滑下脸颊。
快逃——快动起来——
越前龙马在心底呐喊。
没有用。
身体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牢牢的被钉在原地。
视线偏移，瞬间瞳孔骤缩如针尖般细小，借着微弱的光芒，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桃城武和海堂薰。
虽然看不见他们此刻的面部状态，但那一副挣扎伸手指向木门的动作全部都落入他们眼中。
也许不是他们不想出来，只是他们没有了逃出来的可能性。
前辈们……死了吗……？
越前龙马听到了此刻他胸腔中轰鸣的心跳声，呼吸也变得急促，巨大且未知的怪物带来无尽的压迫感，渐渐向他们靠近。
那怪物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随着靠近又好像变成了桀桀怪笑，那盛着诡异液体的杯子越靠越近。
躲不掉。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怪物将成分不明的深色液体灌进他们的嘴中。
全程无能为力。
无法形容但足以抹杀味蕾的恐怖味道在口中爆开，顺着食道滑下，落在了胃中，与胃液融为一体。
人生……就到此为止了吗？
越前龙马大脑一片空白。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突然想到了一条无关眼前的事。
也许……今天出门之前应该和老头子好好告别的。
只是现在，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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