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是咒言师
菖蒲目前居住的房子属于单身公寓，只有一室一卫，厨房在门口的玄关处，不过因为她之前没有做饭的需求这里就被改造成了小储物间，房间内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圆形的矮桌，地上铺着深灰色的地毯，阳台上的花盆里种着一株仙人掌。
这是最不需要她关照也能稳定存活的植物了。
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圆形巨坑——现在已经成为横滨贫民区的擂钵街。
论居住舒适度这里是完全比不上菖蒲在东京高专的宿舍的，当然菖蒲曾经选择这里也不是为了舒适度来的。
菖蒲拉着软垫坐在浴室门口，隔着紧闭的折叠推拉门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她长长吐了口浊气。
不知道高专能不能让她带着乱步一起住。
不能的话就再想想办法好了。
菖蒲胡乱想着，可是刚才乱步的落魄的样子总是不停出现在她脑海里，像是在惩罚她的过失。
一切都没有早知道。
索性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过那些欺负了乱步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要怎么惩罚比较好呢？
不能按照里世界的规则来，普通人社会里得遵守法律。
好烦。
菖蒲无意识掐着自己的食指关节，垂下的眼帘遮盖住眼底涌动的杀意和躁郁。
不能被别人发现是她下手的，所以不能用法则，咒力残秽根本瞒不过任何一个咒术师。
直接动手倒是可以，不过潜入得扫好尾，不能留下破绽。
但是只是打一顿根本不解气。
她的小翡翠当时可都落魄到那种地步了！
唔……引导犯罪？不行，布局的时间太长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在横滨呆着浪费。
果然这种牵扯人性的东西就应该要太宰那个小鬼来，她根本不适合干这种事啊。
菖蒲垮下肩膀，把脸埋在手掌心，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此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大约过了几分钟，一阵噗嗒噗嗒踩着水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秒，浴室的推拉门被哗啦一声拉开，江户川乱步浑身散发着水汽走出来。
小少年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裤子太长不得不将裤腿卷起来，上身的短袖也松松垮垮的，黑色短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白嫩的脸颊因为热气的熏蒸此刻看上去透着些粉色，一对翠绿色的眼眸幸福地眯起来。
菖蒲早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拿起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干毛巾落在乱步湿漉漉的头顶。
“过来坐好，我给你擦头发，饿了的话可以先吃一点零食垫垫肚子。”
“好——”乱步应声，下一秒果断翻起放在矮桌上的零食袋子，是不是发出雀跃地欢呼声，“呜哇！是美味棒！还有吸吸冻！好耶！”
菖蒲半跪在乱步身后，压着干毛巾给小黑猫擦干净毛发，不一会儿黑发又变得乱糟糟的，四处乱翘。
“等下去商场给你买衣服，不过得先去吃东西，去中华街吗？那里有一家店的奶黄包很好吃哦。”
乱步叼着一根美味棒塞得脸颊鼓鼓，像是只囤食的松鼠，点头：“好——还要吃豆沙包！”
菖蒲放下毛巾，乱步的头发已经基本上半干了，剩下的潮气以现在的天气很快就能风干，顺手扯下一张卫生纸擦掉少年嘴边沾上的膨化食品碎屑，随口应答：“行啊，不过不能只吃甜食。”
“嗯嗯。”乱步点头。
※
中华街是横滨标志性的地标之一。
菖蒲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店主都是很好的人，看菖蒲年龄小专门让她做些不费力的跑腿事情，后来见识过她的真正力气后还让她去厨房帮忙，那段时间跟着厨师学了不少烹饪手艺。
午饭解决得很快，主要是乱步还是吃了太多零食以至于午饭动了小半份就哼唧着吃不下了，菖蒲不得不一个人解决一份半的午餐。
好在自从她能使用的咒力增多之后她的食量也变大了不少，不然她就得选择打包带走了。
商场在离中华街不远的地方，菖蒲牵着乱步的手慢悠悠往过走，顺道消食。
“乱步为什么会从学校离开？”
“因为学校的同学和老师都很奇怪，那些东西明明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他们还要讲好多没有用的过程，我提了这件事后他们都觉得我是为了出风头在撒谎。”乱步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不理解，甚至有些委屈，“可是妈妈明明说过这种事普通人都能办到的。”
“没关系，那是因为他们都是笨蛋，普通人能做到的事笨蛋是做不到的，他们只能看到笨蛋能做的，所以才会不理解乱步这种天才都能做到什么事情！”菖蒲语气真诚解释，然后又问道，“那么这一次怎么出来就没回去了？”
“……宿管老师和教官晚上睡在一起，我只不过说了真相而已，就被老师关了紧闭，同学们也是，明明做那些事的时候都好明显，我说出来之后他们却给我的被单和衣服上倒脏水，还给我的桌兜塞垃圾……”
“学校好麻烦啊，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菖蒲走着的脚步一顿，抿了抿唇，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乱步，我来晚了。”
江户川乱步不在意地笑着，一只手捏着菖蒲的手，另一只手中玩着一根刚才揪的狗尾巴草晃晃，像是完全没有被那些负面情绪困扰住，嘴里说着：
“本来想去找菖蒲的！可是没有找到，肯定是你又想要玩高难度的推理游戏了，没办法，乱步大人只能陪你玩了，但是最后还是我赢了哦！”
说着乱步的声音里带了点奶声奶气的抗拒：“不过下一次不要再玩这种游戏了！受伤很疼的！还是玩普通的推理游戏吧！”
他知道了。
世界上从没有能困住乱步的迷题。
菖蒲叹了口气，也弯了弯眼睛，保证道：“不会有下一次了，我发誓。”
“哼！菖蒲又骗人！你下次碰见这种事还是会这样做！”乱步大声哈气指责。
菖蒲挠了挠头，无奈：“但我下次不会一个人往前冲了，因为我现在还要养乱步呢。”
江户川乱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又眯起眼睛轻哼一声：“总之没有下次了！”
“嗨——”
※
商场。
菖蒲拉着乱步的手走进服装店，带着他在店里转悠，看了一圈后她觉得都很好看，恨不得给乱步全都包起来。
很可惜，菖蒲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
可恶，回去一定要撺掇悟和杰多接几个任务，她现在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了！
咒具的制作也得提上日程！
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菖蒲的眼底燃起了熊熊火焰。
抱着几件最心动的衣服，菖蒲将乱步推到更衣室中，让他换上试一试。
至于她本人，则继续去服装区挑衣服了。
今天就是百变乱步！
衬衫、休闲衫、小马甲、背带裤、短裤、针织衫、小披风……所有被菖蒲看上的衣服都会被塞到乱步的手中，让他试一试。
最开始江户川乱步还愿意配合一下菖蒲的表演，直到他穿着一身棕色的小披风搭配同色系裤子走出来又看到菖蒲怀里抱着的一堆衣服后不干了。
黑色短发的小少年双手叉腰，把小披风支棱起来，气鼓鼓地说道：“不换了！我觉得这一身就很好了！不需要那么多衣服！”
菖蒲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打扮猫猫的情绪太激烈，以至于现在造成了猫猫的逆反情绪：“可是每一件乱步穿上都很可爱欸，我都想看看——”
江户川乱步用双手在身前比了个“x”号，摇头抗拒：“我不要换了！就这一身！”
知道争执下去也没有意义，菖蒲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怀里的衣服，有些遗憾地看着没有被试穿的各种风格的衣服，被江户川乱步捏着衣摆往收银台处拖。
无奈之下，菖蒲只能拿了几件在少年身上效果最好的衣服，在江户川乱步威胁的眼神里结账走人。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良好作风，菖蒲带着乱步开始逛商场，走到有趣的店铺就会停下来进去看一看。
还看到了一家售卖连体睡衣的店铺，菖蒲二话不说带着乱步进去给他买了一身黑色猫咪的睡衣，和她之前买的不太一样，是一只缝着碧绿色宝石充当眼睛的黑色猫咪，还带着一双拥有粉色肉垫的毛绒手套和鞋子。
在饰品店菖蒲在乱步头上试了好几种可爱动物发箍——鹿角、猫耳、花草、熊耳，留下了好多可爱又珍贵的照片。
当然是菖蒲也带着发箍两个人一起拍的。
最后临走之前菖蒲拿着一顶棕色的猎鹿帽轻轻放在少年的头顶，压住他四周参差不齐乱翘的碎发，微微弯腰，将脑袋和乱步的脑袋齐平，一起看着落地镜中一身侦探打扮的少年，眉眼微弯，笑意盈盈。
“一个侦探怎么能没有一顶合适的帽子。”
江户川乱步眨了眨眼，抬手压低帽檐，轻轻转了转，从镜子里看到笑得一脸温柔的黑发少女，也不禁笑了起来。
他孩子气地笑着，手扶着帽子两边，大声道：“乱步大人以后会是最厉害的名侦探！”
暖黄的灯光下两只黑猫贴在一起，小小的黑猫大声冲着稍大些的黑猫喵喵叫着，那一瞬间在菖蒲的眼中她的小翡翠在暖光中都闪闪发亮。
菖蒲歪着脑袋笑起来，红宝石一样的眼瞳只剩下一条缝隙，整个人散发出不可思议的温柔纵容气场。
“我期待着。”
期待着看到她的小宝石闪耀在世界中心的那一天。
期待着她的弟弟令世界为之惊叹的那一天。
毕竟江户川乱步，是天赐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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