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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呼吸紊乱


有光一晃而过,东阑睁开眼。

        视野里破碎的树影逐渐分明,枫树红的像火。斑驳的光穿过林间,落在白色的衣袖上,剪作纷乱的影。

        素色的衣袍上布满了晨光的罅隙,玉山昏昏倾颓,席将月鬓角的碎发有些散了。

        两人入梦时,正同伏在马车之中的一方小几上。面与面间,不过寸许。

        东阑不由屏息,回忆起揽山君做得一些混账事。此时他的手还握在席将月的腕上,甚至能感受到那人平和的脉搏。

        一下一下,好像逐渐和自己的心跳合拍。

        他轻轻的放开两指,小心谨慎,如同做贼一般。席将月在睡梦中似乎也感受到了异样,眉睫微动。东阑不敢妄动,又乖乖将手放了回去。

        ——要不还是装睡吧?只要装作比席将月更晚醒来,或许就能避免解释这些麻烦。

        想罢东阑又心安理得闭上了眼。

        马车内彻底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林鸟相鸣。

        可席将月还是迟迟没有转醒,少顷,东阑耐心渐尽。

        莫非出了什么问题?

        思虑再三,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席将月的手肘,“师父?师父……”

        无人回应。

        东阑试着加大了一丢丢力道,“师父,醒醒……”

        席将月本来靠在小几边沿,忽然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眼看着就要从桌角歪斜下去。东阑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他,免得他被桌角磕伤。

        混乱之中,他的掌心托在席将月的侧脸,食指无意触碰到一片温热的唇,冰凉的耳垂枕在他腕间。

        若有似无的温热鼻息轻轻掠过指尖,如蝶的羽翼那样轻薄。一时间所有的气血在往上奔涌,心如震鼓。如果真要走火入魔,那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最接近死亡。

        死亡的气息竟如此的甘美与凛冽,一如席将月身上新雪般的气味。睡在雾凇之中,遇晨光而散,不可捉摸。

        他不敢动,怀揣着这块易碎的玉,神魂仿佛都突然停摆了。

        怎么会睡得这样沉呢,毫无防备的,也像丢了魂一样。

        “乾坤囊……”东阑忽然醒悟,连忙摸向自己的袖间,一点银光盘绕在他的指尖,如流动的银色细沙,“糟了,师父的魂魄还在这里。”

        他苏醒前忘了将神灯还回去,怪不得席将月迟迟未醒!

        流动的银色缓缓钻入席将月眉心。

        忽然,马车帘被人掀开了。

        “哎!东阑师兄你醒了啊!太好了!”谭妙妙大声道,难掩喜色,朝着外面喊,“劝云师兄,你们快来看啊!东阑师兄醒了!”

        东阑着实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你!嘘!嘘!”他连忙冲着她比手势。

        其实倒也正常,谭妙妙比他们醒得早。估计这些天常来马车看情况,大家都默认里面的人还在睡,自然也不会对车里两个没有意识的人打招呼,都是掀开帘子就进。

        “啊?”谭妙妙太高兴了,一时忘形,都没留意他们的动作,此时才回过神来,“你……你们……”

        她昨日来两个人明明还是趴在案头的,怎么睡着睡着,席师叔就睡到东阑师兄的腿上了呢?

        “呃,我走了!”她慌忙把帘子一拉,风风火火地又跑开了。

        “哎?”东阑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见这位师妹表演了一出来无影去无踪,真令人好生无语,“你倒是帮我把小几搬开再走啊……”

        东阑只能认命自己搬,他想腾出个地方让席将月先行躺下。

        他勉强坐起身,往前挪了挪,然后将席将月揽起,让他靠在自己的左肩头。右手端起小几,小心翼翼的往右后方推。

        席将月的骨架虽然不算宽,但终归是成年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单手摆布的。这才片刻功夫,已经隐隐有贴着他胸口缓缓下滑的趋势,东阑连忙握住他的腰,将他往回揽了揽。

        席将月的头微垂,顺着他的动作,低低栽在东阑的颈间。

        咫尺之间,两个人突然被迫开始分享心跳和吐息,一方沉静,一方浓烈。

        东阑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紧贴之处,好像撩起了无形的焰。但这很不公平,从头到尾只有他被狠狠得炙烤着,仿佛要丧失呼吸,丢弃理智。

        一寸一寸,小几被他推到了角落里,紊乱的呼吸也被推到了极点。东阑终于腾出手来,忍不住抚上他的下颌。

        温润的面相,有点清瘦的弧线。

        比他想象中更柔软,但温度不及他沾满欲望的指腹。

        东阑深呼吸,他已经不敢去细想今天做了几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最后指掌还是落在了席将月的肩头,东阑正要扶着他睡下。

        “你在做什么……”

        冰凉的雪花好像忽然于耳廓上绽放,带着氤氲的,化不开的睡意。

        “师、师父?!”

        席将月明显感觉到腰上的手一紧,随即又一松。

        神魂复位的冲击感,让他对于外界的感知跌倒了谷底,好似将醒未醒,浑浑噩噩,浑身发麻有些不听使唤。他随手去摸小几,抓了个空。

        脑子里乱哄哄的,甚至很难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为什么东西无故移位。

        席将月扶着车壁勉强坐起身来,因为眩晕感忍不住撑住额头。

        他伸出另一只手。

        东阑还愣在原地。

        席将月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傻徒弟又是哪一根筋没搭对,等了半天没回应,只好退一步说:“不想扶,就把月窟冰给我。”

        他现在很晕,随便给他扶着什么都行,他不在乎是人,还是一把剑。

        “没、没有。”东阑不自然应道,连忙握住他的手,“抱歉,我忘了神灯在我身上。”

        “没用的话少说。”

        “……是。”

        东阑低下头。

        “嗯?”似乎察觉有异,席将月一手扶着他,一手在身后摸索,很快从衣袍之下抽出一本书册。

        “《菱花六梦》?”东阑看向他指间,席将月却将书册递给他,“师父?”

        “此物确实是仙神之物,应该无害,它既择你为主,其中想来另有因果,拿着吧。”席将月的眩晕好些了,便放开了他。

        “是。”东阑接过拿在手中端详。蓝色的书页如新,并不似一本古书。打开扉页,里面还夹着一张青铜书签,上面刻着的还是那一段看不懂的上古铭文。他将书签取下来,青铜书签转眼化作了一串八角魂铃,缠在他腕间,“小晴姑娘她们不知落在何处了……”

        “应该是在神坛里,去看看。”

        “好。”

        东阑先行下车,正疑怎么没人来接,就听到树林里一阵惊呼。

        “怎么了?”席将月随他之后落地,才站稳脚。

        “好像又是谭师妹他们,我去看下。”东阑无奈道,他正要走,却被席将月拉住了。

        “一起吧。”

        树林就在马车旁边,拨开杂草,耳际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谭妙妙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在和一个彪形大汉争吵。

        “哎呀姑娘啊,你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俺啊!”

        “你你你你你你又是什么妖怪啊!”谭妙妙惊慌失措吼道。

        “别叫别叫,俺叫老王,你甭喊了成不?耳朵都要给你喊聋了!”

        东阑也怕自家人在外面受了欺负,连忙上前。

        正面相撞,这下他愣住了,谭妙妙也愣住了。

        地上有个橘色的大家伙被五花大绑着,浑身毛茸茸的,额间还挂着一个“王”字,正是一只肥美的吊睛大虫。

        “啊!你、你怎么还叫人啊,你这小姑娘,忒不厚道。要不是俺帮你,现在困在猎户陷阱里的就是你,不是俺了!”那老虎怒道,一口流利的人言,就是带了些口音,看着很是滑稽。

        “呃,这位……虎兄?”东阑上前试图交涉。

        “俺叫老王!”那老虎怒道。

        “好好,老王。”他从善如流。

        “哎,干甚么!”老虎在地上扭动,把目光投向他,看他这么好说话,神色十分赞许,“小伙子,俺看你是个明事理的,你赶紧给俺解开,中不中?”

        席将月绕过东阑,抽出月窟冰一剑斩在它耳边,吓得老虎一个激灵。

        “哎哎哎!你这臭道士干甚么!杀老虎啊!救命啊!”

        剑锋向前一送,若非席将月现在还有些虚弱,定已削秃了它的顶毛,“你身上有血气,人的。”

        谭妙妙吓得躲到他们身后,问:“啊!你吃过人?”

        “等下等下!你你你听俺解释,俺是被迫的!”它没想到这个不吭声的白衣道士上来就玩真的,吓得嗓子都抖了。

        “说。”

        “俺吃的那个人,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俺不吃他,他也是一个死——”剑锋差一寸就要刺在它的天灵盖上,那大虫又是一个急刹车,“我还没说完!怎么这么着急啊!”

        “是他求我的!!!!!”老虎用尽最后的力气绝望大吼。

        “……什么?”

        “就知道你们不信!不过你们这些臭道士既然能听懂俺说话,那肯定也见得到鬼吧?”老虎在地上一边扭动,一边委屈地扯着嗓子大喊,形象全无,哪里还有什么森林之王的威猛,“斑布——你快出来!斑布——”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席将月和东阑皆是一震。

        ——乃慕的丈夫?

        不远处的树荫下应声凝聚出一个影子来,轮廓刚毅,身量极高,形貌不似中原人。

        谭妙妙纳罕道:“乖乖,这就是伥鬼吗?被老虎吃掉的人?”

        斑布惧怕日光,只能被禁锢在阴影下,他伸手向席将月示意,神色仓皇,用一口不流利的汉话对他们解释。

        “不要杀!不要杀!它、不坏老虎,我求它、吃。”

        “救,救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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